他看着孙渡,他静静望着满脸开心欣赏着自己的画的孙渡,而后又垂下眼,看向前面的画布。
孙渡丝毫没有察觉刚刚谢傥的打量,颇有些自得地和谢傥分享自己的绘画经历,“你不知道,想画好你,可真是件难事!我想了很久,都没想出来应该怎么画来突出你的什么气质……”
孙渡仰头望着谢傥,一双狐狸眼的星光就这样映入谢傥的眼帘,他笑着,一张笑唇张张合合,“还好李教授给了我建议,让我亲近自然试试。我和你去爬山回来果真就有了想法。”
谢傥看着画布里面的自己,他端详片刻,发现这画里面画的自己不像是以往他在布特家族时,娜塔丽聘请的画师为他做的画。在以往的画里面,他总是冷漠的,克制的,庄严的,甚至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他或是坐在书桌上面处理公文,或是端正坐在茶椅上冷冷地看着画师,再或者是他换上马甲骑在高大的马背上。
谢傥看着这幅画,在这里面,他也感觉出来了孙渡画的那种静的意味。
“这是你眼中的我?”谢傥看着孙渡问。
孙渡点点头,他笑着直视谢傥沉静的眼,丝毫不羞涩扭怩,“ 本来我想你是冷的,我原本是想画冬天的雪景做背景的,可我总是觉得有什么怪异的地方,这种怪异让我分外难受,让我难以欺骗我自己去下笔作画。”
“而后面我发现,”孙渡牵住谢傥的手,“你不是冷,你是静。”
谢傥怔了一下,他正想说什么,脑中却响起一道沉闷的撕裂声——像是有人撕碎了布匹一样。这叫他,不得不闭上眼醒神。
他脑海里面响起一道模糊的高亢的女声,伴随着无数玻璃器皿在地上四分五裂的破碎声,她在歇斯底里地尖叫,“你这个冷酷的怪胎,喋血的废物!!!——”
她把面前的花瓶举起来,推开阻拦上来的女佣,她高高举起花瓶,用痛恨、悲切和疯狂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她把花瓶——狠狠砸在他的额头上面。
“嘭!——”的一声过后,是一阵细细密密的嗡嗡的声音,扰得人心烦,而耳边似乎还在想起那个女人的叫嚣,“我为什么生了你这么没心没肺冷漠的怪物?!!”
接着,像是无声电影落幕了一样,所有的一切戛然而止。
谢傥好像掉进了黑暗里面,周围是黑白的扭曲的人,他们用一团糟是脸对他说着什么,一个接一个对谢傥说着什么,或是大笑或是大哭也有满怀恶意的。但是谢傥全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原地等那群黑白的、扭曲的人说完他们的话。
四周仿佛是没有星星的夜空,黑得窒息,像是想把人溺毙一样。
而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忽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