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步虚也没催她回神, 他起身整理自己, 因着恢复了大半灵力,袖里乾坤已然可用,就不需要事事劳烦红蓼,那些她为他购置的凡人布衣也不用穿了。
等红蓼回神去看他的时候,他已换上蓝金道袍,腰扣玉封,羽冠飘带,乌发倾泻,漆黑长眉斜飞入鬓,眉下是一双暗星清寒剔透冷冽的眸子。
他的眼睛很好看,像桃花眼,但又很端肃威严,不带感情看人的时候总含着审判意味,压迫感十足。
第一次见这双眼睛的时候,她就觉得美得不似凡人,没想到一语成谶,他还真不是凡人。
荒唐一夜后忆起自己以为他是凡人时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红蓼脚指头扣床都扣累了。
……总之事已至此,他没打算找她算账还和她酱酱酿酿,那她就暂时先苟着吧。
也没别的好办法了。
红蓼是个话多的,突然这么沉默明显有问题。
云步虚不过回望她一眼,她立刻吓得缩到一边。他垂眸思索片刻,决定给她找点事情做,别再想些有的没的,于是不疾不徐地朝她伸出了手。
红蓼看着他如玉的手指浑身一凛:“你这是做什么!咱们有话好好说!我……”
“天狐秘术。”
红蓼顿住,想到乾坤戒里藏着的宝物,张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云步虚没再开口,但手一直在那儿,红蓼咬唇半晌,老老实实拿了出来。
她一碰那玉简就手疼,所以是用法术将它取出来的,一拿出来就扔给他,看起来也不太稀罕。
身为天狐,却对本族梦寐以求的至宝如此嫌弃和不在意,那她又为何将它带出青丘?
云步虚若有所思地将发光的玉简握在手中,那玉简老老实实,一点都不反噬他。
“……”什么狗东西,对自己族裔那么黑心,对人修反而那么乖巧!
红蓼不太服气,注意力被吸引之后也不再那么瑟缩。
云步虚看在眼中,顺势坐到床边与她挨着。
他这一身打扮坐在这魔界的小客栈里,像极了屈居陋室的神佛,看得红蓼又有些心猿意马。
玫瑰带刺,危险重重,更迷人了有没有。
红蓼眼睛发热,险些扑过去再来一发,懊恼地捂住脸强迫自己不去关注他,可他偏偏还非要来撩她。
“想学吗。”
红蓼想也不想:“不想!”
她其实都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只是心里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能再乱来,要警惕。色字头上一把刀,把一切理清楚之前,绝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稀里糊涂深陷其中了!
美色当前又如何,她都得到过了,还有什么稀罕?
所以不想,坚决不想。
不对。
红蓼猛地支起身子:“你刚才说什么?”
云步虚掌心抚过玉简,玉简周身刺目的光便消失了,变得像普通书简一般,只剩下天狐乾坤秘术几个字代表它的珍贵。
“想学么?”
他漫不经心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题,将不再闪光的玉简递过来。
红蓼本能地后撤了一下,他递得更往前,她退无可退,无助地望向他,在他清寒冷淡的眼底看到一丝安抚和细腻的柔和。
“拿着,不会有事。”
他的话仿佛有魔力,她只一听就安稳下来。
垂眼看着那卷玉简,红蓼微微抿唇,试探性地伸出一根手指。
指腹碰到玉简,毫无阻隔,也没痛感。
是真的没事。
她呆了呆,再一次切身实地地体会到了他的强大。
她碰都不能碰,他就那么抚了一下就没事了。
红蓼没将玉简接过来,她转而握住了云步虚的手,紧紧攥着,手心有些薄汗。
云步虚眼底划过一丝意外,但很快就反握住了她,她手不安地颤动几下,渐渐归于平静。
“我之前……”她艰难地开口,眼睛四处乱看,就是不敢看他,“总之以前那些算我的错,你快说你不生气不介意不报复。”
口口声声说是她的错,可这话根本不是在道歉,还强迫他三连原谅。
云步虚不开口,红蓼就急冲冲地扑过去晃着他的肩膀:“你快说,快说呀。”
云步虚就这么被她晃着。她可能自己都没发觉,她理智上觉得自己之前那些行为会造成今后的危险,所以觉得应该害怕,去做一些弥补,但其实她心里根本就不怕。
手心是汗没错,在发抖不敢看他也没错,可比起害怕,她更像是在撒娇示弱。
云步虚扣住红蓼的腰,单手的力量就足以让她不能再造次,她慌了一瞬,很快被他按在怀里,贴着他冰冷的道袍衣料,眼底一片蓝金,衣料之下是他稳定的心跳声。
“学不学。”
他问了第三次,事不过三,她若真不学那便算了。
对于座下弟子,云步虚是最严厉的师尊,功课稍不努力便会受到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