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陈原臻挂断了电话。
她挂断电话后刚想开车,腹部却传来一阵绞痛,她咬着牙捂了捂肚子。
这段时间,或者不如说是这十几年,她的神经都是紧绷着的,就连之前受伤入院,也不过只在医院休息了几天,就出了医院继续与他们周旋。
可说到底,她陈原臻如今也不过是二十几岁的女孩子,身体是扛不住这样轮番折腾的。
尤其是之前纪慈希的愤怒与鄙视,加上今天凌晨周鸣的受伤。
这两件事无疑让陈原臻本就不稳定的身体状况雪上加霜。
她觉得腹痛的厉害,本来已经握上方向盘的手只能逐渐松开。
这种痛楚如同有人用生锈的刀子在一点点地锯着她的每一处神经,人都说钝刀子杀人最狠,那种一点点消磨你的耐心的疼痛,令陈原臻在如今已经入了深秋的季节里也不禁起了一层的汗。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陈原臻抬起苍白的面容,她的额头上满是冷汗,她随便抓了一张纸巾擦了擦,而后颤着手重新开车。
大约三个小时后,陈原臻把车停在了医院的地下车库。
她跌跌撞撞下车,裹紧了身上的大衣疾步往电梯前走。
在电梯里,她努力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她要保证自己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还是那个气场强大,似乎天不怕地不怕的陈原臻。
在去病房之前,陈原臻先去找了医生,确认了周鸣的伤势的确没有大碍之后,她才到病房去看望。
当陈原臻走进病房的时候,纪慈希正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削苹果,看见陈原臻走进病房,她站起身,把削了一半的苹果搁在茶几上的果盘里,而后就默默退出了病房。
在与陈原臻擦肩而过的时候,纪慈希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肩膀。
纪慈希懂分寸,她明白即使陈原臻没把自己当外人,但她也要懂得留给她一些空间。
至少在这个空间里,她无法,也不该介入的,属于陈原臻与周鸣的空间。
同样,纪慈希也深知,她与陈原臻的空间,也是旁人永远无法介入的。
似乎是真的有感知一样,陈原臻刚坐到周鸣的身边,周鸣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脸色惨白,连嘴唇也是灰白的,陈原臻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模样。鼻子一酸,她咬着牙摆出一个如往日的笑容。
醒啦?她说道。
周鸣没说话,只是也笑了笑。
二人于是就再也无言。
大概过了有五分钟,周鸣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他想要说话,可似乎即使只是开口说话,也能牵动伤口,他吃痛皱眉,最后还是说道:
您又进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您走了。
陈原臻闻言看向他,笑了笑,说道:反应怎么那么不灵光了?
不知道。周鸣说道,刚才一直在这里的人是纪小姐吧。
陈原臻点点头,她伸手帮周鸣掖了一下被角。
这么看来,如果是在我意识不清的时候,我都已经分不清您和纪小姐了。
陈原臻笑道:你想说什么?
纪小姐越来越像您,您也越来越像纪小姐。
挣扎着也要说的话就是这个吗?陈原臻挑了挑眉,好,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讲话,好好休息。
总经理的刀扎进我的身体的时候,我在想,还好是肩膀。我在想,如果我死了的话老板您可怎么办。
腹部的疼痛再次袭来,陈原臻的眼眶一瞬间红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周鸣气若游丝的声音,还是因为疼痛感。
不过还好,您身边现在还有纪小姐。
陈原臻站起身,她咬着嘴唇,对周鸣低声说了一句:睡吧。而后逃一般夺门而出。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荒而逃。
或许是因为她害怕周鸣发现自己的异样,也或许是因为,她在躲避着周鸣口中假设的情况。
如果周鸣死了怎么办。
如果纪慈希不在她身边怎么办。
陈原臻低着头一路疾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她只是想要快点逃跑。
没看到前路,陈原臻直接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她吃痛地捂着肩膀,抬头,看见一脸愕然的纪慈希。
陈原臻想起来,她第一次和纪慈希相遇就是在医院,也是像这样,两个人撞在了一起。
只是那时,是纪慈希撞上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啦~很想大家o(╥﹏╥)o因为修文规则更改,我以后基本发出文章不会再修,如果有错别字请小天使帮忙担待一下下
第120章 不安之书
你、你这是
纪慈希抓着陈原臻的手臂, 睁圆了眼睛看着她。
她似乎还是第一次看到陈原臻这样无措。
手下意识收紧,她抓紧了陈原臻,皱眉问道:你怎么了?这么冒冒失失的。
陈原臻恍然回过神, 看见眼前的人, 她不知为什么,莫名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她还未等纪慈希反应过来, 突然一把将纪慈希拥入怀中。
陈原臻的大衣上还残存在外面的寒意, 纪慈希靠在她的肩膀上,蓦地打了一个激灵, 她不明白陈原臻发生了什么, 也迫切地想要知道,于是轻微地挣扎着, 试图挣脱开她的桎梏。
只是陈原臻这一次却把她抱得很紧, 也很迫切。纪慈希挣扎了几下,最后还是只能乖乖地待在她的怀中。
或许是因为挣脱不开,也或许是因为对陈原臻没了脾气,纪慈希乖顺地让陈原臻搂了快有一分钟,才终于在她耳边哑着嗓子开口:
你到底怎么了?
纪慈希呵出的热气在陈原臻的耳边氤氲,顺着贴在脸上的发丝, 滋生出一阵痒意, 她蹭了蹭纪慈希,低声说道:没什么。
纪慈希默默叹了口气,她看看周围, 虽然顶层是VIP病房,人并不多,但毕竟也有来往的护士医生,见他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纪慈希觉得有些不自在,于是她伸手拍了拍陈原臻的后背。
你先松开我。
谁知道她不说还好,她一说,陈原臻反而抱得她更紧了些。
纪慈希无话可说,只能摊摊手,表示随她便。
又过了一会儿,纪慈希没好气儿地又开口道:我和你说,之前你瞒着我的事情我还没消气呢,你快放开我!
她正说着,突然就看见陈原臻的侧脸苍白得骇人,额前的发丝都已经被汗水浸湿。她正惊讶,陈原臻却突然放开了她。
然后直接跪了下来。
喂!陈原臻,喂!
纪慈希慌忙也蹲下扶着陈原臻的身子,她看见陈原臻的眼睛半闭不闭,似乎是快要昏厥,纪慈希吓得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边拍还边着急地喊着她的名字。
意识稍微清明了些,陈原臻勉强扯出一丝笑,软软地抬着手说没关系。可纪慈希也不是傻瓜,当即拦下了正好经过的护士。
陈原臻的病并不严重,是急性胃炎。
医生和纪慈希说完了病症后,又补了一句。
陈小姐忍得辛苦啊。
纪慈希闻言一愣,医生见状说道:您回去看看她的手心就知道了。
纪慈希回了病房,陈原臻此时还躺在床上睡着,纪慈希轻手轻脚地走上前,抬起她的手,才看见她手心里全是血痕,另一只手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