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胡滢的话,宰相大人并没有当真。他很清楚如此局势下,皇太后可以说稳操胜券。
皇上不可能对皇太后动手,无论伦理还是情感上,那毕竟是亲娘,也曾经含辛茹苦带着幼子熬到如今。更重要的是,看他不顺眼的可不仅仅是太后,趁此机会不要他的命简直有辱那些人的智慧。
秦翎墨愿意一死,成全律法公正。若想民众服法,就要从最顶层权贵开始,则北唐长治久安,代代兴盛。
律法为社稷之根,江山之骨。法纪混乱,礼崩乐坏,整个王朝必灭。
另外,他已经安排身边人,将那些领头劝谏皇上处死他的朝臣全部记录下来,综合他留下的朝臣记罪账,整理成最后的奏帖递上。
纵使皇太后死不了,那些心怀不轨的也得来给他陪葬。
他秦翎墨可不能白死,要最大限度地来铲除异己。
只不过这都建立在他必死的基础上。并非他不想活,他还没亲眼见宵小落狱,强敌称臣,当然不想死。但到了这一步,他并不畏惧死亡。
“我说,我要是这次再救了你,你怎么报答我?”
大牢里,胡滢托腮问秦翎墨。
宰相大人装作思索良久的模样,调侃“那你就看什么值钱就要什么吧。”
“那好啊,那你就以身相许吧。”胡滢摇头晃脑“你们人类不是常有这样的故事吗?什么救了狐狸兔子大王八的,那些妖精无以为报就都以身相许,就连大海螺你们都不放过。你看我救了你这么多次,你家里也没多少东西,就你值钱,你就以身相许了呗!”
秦翎墨嫣然一笑,这家伙真是会胡闹,不过如此逗自己开心,总算在离别人世之前不会太寂寞。
“那好啊。”他并没放在心上,随口答应。
胡滢也没多说什么,起身往牢门外走。那固若金汤的铁栅栏在她面前就跟不存在一样,穿身而过。
秦翎墨只当她是为了安慰自己,对她此番前来已经心怀感激,不做他想。
窄窗外的雪势渐渐大了,微弱的白光投在他面前地上,胡滢带来的菜肴竟有冬日见不到的春菜,此时也已经结了薄冰碴。
他修眉明眸,面色皎然,丝毫没有将死的颓唐。
“只可惜没有酒啊。”宰相大人轻叹“再想喝只能等来世啦。”
而此时,胡滢先回了自己酒肆,没打招呼就冲进后院,钻到地窖里寻找。刻在灯架上的锦鲤晃了晃尾巴“胡娘子,你这是干啥啊?叮叮当当的。”
胡滢埋头找东西,没搭理它。
对面灯架上刻的喜鹊,拍着翅膀搭腔了“我说胖头鱼,没事瞎吵吵什么?没看见胡娘子忙着吗?就你话多!哪天炖成鱼头锅!”
“嘿!我这暴脾气你还撑脸了是呗?就你个碎嘴子话最多,就该把你拔毛煮了!”
俩小玩意儿你来我往说得欢,胡滢是半点没搭理,终于是从角落里摸出一蒙了灰的瓷坛。
胖头鱼跟喜鹊看得真真的,齐齐诧异“胡娘子你这是做啥?怎么这酒你都翻出来了?难道你要扶摇直上九万里与金乌比翼双飞?”
胡滢捧着瓷坛已经踏出门槛,只丢下俩字“救人!”
昏暗的地窖里,灯架上的锦鲤与喜鹊大眼瞪小眼,暗自琢磨,能让胡娘子费这心搭救的,想必是了不得的宝贝疙瘩啊!
拿到酒的胡滢先回到后院,将瓷坛启开封口,一股陈酿的味道扑鼻而来。她赶忙将自己一直备着的材料拿来。
瑶玉粉,鬼针花,金盏露还有龙舌头,全都按需排序放入瓷坛中。
龙舌头当然不是真龙的舌,而是还差一年时候就能化龙的蛟蛇。将它的蛇信子割下来用特殊得法子处理会有妙用。
黄豆从前边过来,瞪眼看着胡滢在那捣鼓,他直揉眼睛“姑奶奶啊,你这都拿出来是要上天吗?”
“去去去,前边看店去!”胡滢不耐烦地摆摆手。
打发走黄豆后,胡滢又将瓷坛封好口,掏出一张发紫的符纸贴在坛口上。
她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却压得很低,就连站在石桌上歪头看的燕子都听不清。
反复了五六遍后,紫符逐渐亮起光芒,随后又慢慢黯淡。胡滢额头渗出汗水,她抬手一摸,神色却舒缓许多。
“你个黑心肝的家伙,我可是为你费了不少劲,功力都减了三十年,你可得好好报答我!”
她轻笑着喃喃自语,抱起瓷坛出了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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