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啊!你现在就捅死我!你来啊!”
阿大妈妈抢了墙根搭着的火钳就要冲上来打人,衣衣拦也来不及,她瘦弱,发疯的母亲浑身是蛮劲,满眼红通通的好像魔鬼。她只好大叫哥哥的名字,屋子里传来剧烈的撞击声。谢雨浓奋力扯住张之泠不让他冲出去伤人,又得担心阿大妈妈不留神伤了张之泠,眼看着那杆铁火钳就要挥下来了,谢雨浓下意识护住张之泠,闭上了眼睛。
意料之内的剧烈疼痛没有出现,谢雨浓睁开眼睛,看见怀抱里的张之泠惊恐地看着自己身后。谢雨浓转过身去,石安面色苍白地站在自己身后,刚才那一下显然是打在他身上了。谢雨浓看见他灰白的面色和发青的眼窝及嘴唇,脑袋下意识嗡了一下。石安站不稳,谢雨浓下意识伸手扶了他一下,却摸到一手嶙峋的骨头。
张之泠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越过谢雨浓伸手抱住了石安。谢雨浓额头青筋突突直跳,眼看着阿大妈妈气得嘴唇发抖,又要举起火钳,于是拦在三人之间,劝道:“阿姨,不能打了,阿大这个身体,您再打真的打坏了。”
“那就打死他!打死他也好过在这里丢人现眼的好!”
衣衣趁她不注意把她手里的火钳夺过来丢了,阿大妈妈扭头扇了小姑娘一巴掌,骂道:“你也帮他,你帮什么!两个男的,恶不恶心!你不觉得恶心吗!”
石安喊起来:“妈!你别打衣衣,衣衣又没做错什么,是我错了!”
“你别叫我妈!我没你这种儿子!”
谢雨浓快步走过去查看衣衣脸上的伤,小姑娘的眼睛盛满泪水,脸颊上是一个鲜红的掌印,嘴角甚至有些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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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作孽作孽,怎么回事啊!”
谢雨浓抬头一看,吕妙林同谢有琴一前一后走进来,吕妙林一眼看见面颊带伤的衣衣,于是赶紧跑上来把小姑娘护在怀里,好言相劝道:“阿大妈妈,再怎么生气也不好打小孩子啊,小姑娘才多大啊。”
阿大妈妈看见他们各护各的,每个人都用一种责备的眼神望着自己,好像自己才是那个罪人,她一口气上不来,狠狠锤了两下胸口,快倒下去的时候被谢有琴扶住了。眼泪顷刻之间涌出来,女人凄厉的哭声在这个尘埃飞扬的院子里回荡着。
她一面哭一面断断续续地埋怨起来:“我养的这么大的儿子,好端端的跟男人搞不清楚啊,我不希望他多有出息,当初说退役就退役,我有没有说过你一个不好啊?可你呢,你懂感恩吗,你对得起妈妈对你的爱护吗?妈妈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妈妈啊!”
石安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他低头看见张之泠咬紧的嘴唇和哭得红肿的眼眶,忽然觉得自己真是该死。铺天盖地的内疚像吃人的怪物一样吃掉了他,石安的五官痛苦地皱紧了,身体失力倒了下去蜷缩在地上,双手掐住脖子从嗓子里挤出被撕裂似的痛苦的喊叫。
张之泠跪倒在地上抱他,叫他的名字,却始终不起作用。衣衣大哭起来,推开吕妙林的怀抱,冲到哥哥身边搂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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