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了一圈,还是回到二楼的楼梯口,打电话给詹秋棠出来接。
詹秋棠从包厢钻出个脑袋,嘀嘀咕咕道:“怎么会找不到……欸,这里!”
谢雨浓循声望去,发现他探了半个身子出来,总算寻过去。
詹秋棠拉他进门,对门的包间门忽然响了,他下意识要回头,却被桌上那几个老酒鬼起哄罚酒,于是赶紧讪讪落座,举起了酒杯。举杯的时候,门还没完全关上,那道缝隙里晃过一个黑色的影子,他眨了眨眼睛,多看了一眼,却没看得清,门就关上。
文化局三个人都是老酒鬼,嘴上喊着欣赏谢雨浓的才华,硬生生灌了谢雨浓二两白酒,谢雨浓本身不大能喝酒,更别提是白的,看在胡杨和詹秋棠的面子上,才逼自己喝了下去。席间好几次他们敬酒谢雨浓,谢雨浓都敏锐地瞥见胡杨的脸色不对头,他心里一慌,于是赶紧主动站起来回敬,他就担心胡杨忍不住替他出头。
也许是盲拳打死老师傅,谢雨浓喝到后来,起码喝了五两,结果他没趴下,文化局那几个已经开始抱着胡杨诉衷肠了。胡杨也喝得不少,张口一句他妈的,闭口一句我他妈。聊倒聊得很好,几个男人抱在一起说得眼泪汪汪。谢雨浓看看差不多,于是站起来说去上个厕所。詹秋棠在他身后说要不要陪他。他一口回绝了,说自己还行。
他确实觉得还行,走路也不觉得很虚浮,只是需要慢慢走。
谁知刚出门没两步,他就撞到一名服务生,服务生瞪大眼睛伸手拽他,没拽得住。谢雨浓横心一闭眼,他只希望喝酒能止痛,摔下去不会觉得那样疼。可下一秒,黑暗中似乎天旋地转,他的脸撞到一堵温暖的墙,嗅了嗅,还是香的……
他茫然地睁开眼睛,手不知道放在哪里,捏了捏,那原来是一只手臂,他被抓住了,被人抓住了,是那个服务生?
谢雨浓呆呆地抬起头,眼睛却有些模糊,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他懵懵地说:“谢谢……”
那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等了一阵,才说:“小心。”
谢雨浓愣了一下,他扶着他的双臂,凑上前去,仔仔细细地端详他,可是该死的酒精,让他怎么也没办法拼起这个人的眼睛,鼻子,嘴巴,只看见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看了这里,又忘记那里,可是分明,分明是他熟悉的。
他忽然咧嘴笑了一下,双手拍在对方的脸上,口吻憨憨的,说:“你长得可真像我前男友。”
对方明显愣了愣,才说:“是吗?”
谢雨浓大幅度地点了点头,说:“是——”
他的是字只说了一个音节,下一秒,他就被忽然涌起的酸意侵袭,在一阵令他视野失明的眩晕里吐了出来。
那种混乱的感觉,好像蛮熟悉的,在哪里呢……哦,想起来了,好像是在他的婚礼,人的脚步就在他的耳边来来去去,然而却没有一双脚是可以带他走的。他的视野明了又暗,暗了又明,泪水不知为何就流出来,刷洗过的视野之中,竟然出现了那张他日思夜念,却又不敢细想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