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雨浓的手指在床上爬,悄悄停在石安的头顶不远处,停下了。
他心里很乱,但更多是沮丧:“你去做什么?马上要过年了。”
“打工。”
谢雨浓愣了一下,那半轮月忽然直直落入湖里,他慌乱的曲起手指要收回,竟然被那冰凉的触感又追索了几分。
戚怀风的手指在黑暗中盲人似亲吻他的手指,谢雨浓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追问也忘记,只是胆战心惊地不敢动。他怕石安发现异常。
好在石安睡眠一向规律,已经昏昏欲睡,仰天闭着眼嘀咕着:“那,那今天小雨一个人过新年了……小雨,新年快乐……”
谢雨浓看着戚怀风的眼睛,全心全意感受着他指尖触及的星星点点似的冰凉,如他蜻蜓点水在一盆秋水之上,寒气是幽幽的有如中药炉苦涩的药香,是一丝一丝的,钻进人的皮肤的,身体的,鼻腔的缝隙。
很久之后的很多个夜晚,他们会拥抱在一起,将手指交叉紧扣,可是对谢雨浓来说,都不如这个夜晚来的印象深刻。他们冰凉的轻轻触碰在一起的指尖,那样默不作声的联系,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带子将他们紧紧绕在一起。
谢雨浓确信,他们不会分离。
清晨,谢雨浓醒来时,身旁已经空了,没有戚怀风,也没有石安。他勉强从温暖的被窝里挣脱出来,接触到冰冷的空气的那一刻,还是让他狠狠打了个喷嚏。他脑袋懵懵的,起身套毛衣,穿外套,像个提线木偶人一样呆滞。
一直到他走到楼梯口,听见外头忙忙碌碌的声响,手脚好像才恢复了些知觉。
“阿大啊,来帮奶奶把那个粥端出去!”
“奶奶,那怀风买的油条放哪里啊?”
“这里这里。”
戚怀风拎着油条路过楼梯口,看见谢雨浓呆呆立在那里出神,于是出声吓了他一下,谢雨浓果然猛地回神,只是神色还是很恍惚,问他做什么。
戚怀风拎了油条给他看看,莫名其妙道:“什么做什么,洗脸刷牙,吃早饭了。”
“哦……哦。”
这几乎是一年里谢家人最多的时候,特别是石安在这里,一个人顶两个人。他叽叽喳喳爱唱些事情在嘴上,连谢有琴也忍不住一直问他,听他讲游泳队里的事情,又心疼又好笑。
只有谢素云淡淡笑了笑,问他:“阿大,不要委屈自己。”
石安愣了一下,眼眶忽然红了,吕妙林瞥见,哎哟了一声,故意嗔怪似的看向谢素云:“啊呀,妈,你看看,他脸皮这样薄,真是长大了。”
谢雨浓咬着筷子用肩膀碰了碰石安,小声问了句:“你怎么了?”
石安摇摇头,咕哝了句没什么,又咬了一大口油条。谢雨浓心里一沉,忽然意识到石安的变化可能隐藏着更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