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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9月26日天气:多云
下一节是活动课,是他们最喜欢的课。
下课铃响,我趴在桌子上,眼睛酸的厉害。
昨晚照顾发烧的他,睡的虚虚实实,不知道我今天是怎么熬过来的,五节课里还有四节数理化,我眨都不敢眨眼,生怕闭上就睁不开了。
其他男生一哄而出,穿着背心球服,高筒袜大裤衩,勾肩搭背。
我疲惫的合上眼,脑子里的公式图形却还在转个不停。
他怎么样了......
他让我早点去......
我猛的睁开眼,模糊的几个身影在我桌前晃荡。
是姜斌和他的几个跟班,他轻蔑的看着我,篮球在指尖上转着,一副他最迷人的样子。
我想逃离这个随时会爆发战争的现场,收拾书包准备走。
姜斌问,"你去哪儿?"
我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姜斌身后的小弟上来推了我一把,我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
论武力,我实在不是他们的对手。
“姜哥给你说话呢!”
我走过去继续收拾书包,没搭理。
姜斌拦住还想推我的小弟,一脸坏笑,“别这么暴力,我们就是来找学霸给补个课,听说你现在都去校董家补课了,不能给我们补补?”
我刚想反驳,校长出现了,他堆着笑站在教室前门,问我什么时候走。
我回答马上。
姜斌他们还是那副张狂的样子,对校长也是轻视不屑。
校长直接无视了他们,把我带走送到了校门口。
算不算逃过一劫。
从来没那么早来过,阿姨开门看到我都吓了一跳。
我换了鞋子往客厅走,男人坐在长沙发上看文件,头都没回的问阿姨是谁来了。
阿姨笑眯眯的说是我。
男人回头冲我礼貌一笑,很好的掩饰了他的惊讶——我刚才明明看到他听到阿姨的回答后怔了几秒。
我冲男人点头。
他指指客厅的大落地窗,"在外面呢。"
我把书包放下,往外面走,男人又补了一句:"烧退了。"
别墅后面是一个露天泳池,我在他卫生间的窗户里看到过,现在真的站到它的面前,才感觉到它的宽大,像学校的篮球场。
他用白色浴巾裹着身体,头发湿漉漉的滴水,躺在泳池边的躺椅上喝饮料,听到脚步声扭头看过来。
"真这么早来?"他说。
我竟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把人家随口说的一句话放在心上。
"我还不想学习呢。"他拿另一条浴巾擦头发,发梢全都撸上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脸上丝毫没有昨日的病容。
"我..."我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走,"他从躺椅上站起来,"既然老师来了那就去学习。"
我跟在他后面进了屋。
男人没抬眼,阿姨端了一杯温水送过来,"小少爷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游泳了。"
他乖顺的喝了温水,瞅了一眼男人,问,"你还没走?"
"你让我走吗?"男人反问。
"你这样子还不如赶紧走。"他说。
男人合上手里的文件,看了我一眼,我没能明白那一眼的意思,拜托或者疑惑?
他拉着我的手腕上了楼。
我把书和试卷分别摊开摆在书桌上,等着冲澡的男孩。
“这什么啊?”
一小会儿,男孩的声音就从脖颈或者耳后或者肩胛处酥酥软软的传来,带着调皮。
我愣了一下把手里的纸条举到他眼前,“给你的。”
他饶有兴致的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终于从我身后绕到我旁边,斜靠在书桌沿上,读了一遍号码。
我盯着他叠在一起的两条腿,走神了。
楼下传来混着阿姨嘱咐的开门声,他把纸条放到书桌上,跑到床前欠着身往楼下看,扶着窗台的手缓缓的握成一个拳头,越来越紧。
“你看着点他,别再让他做傻事。”是男人的声音。
他撤回身,面无表情的坐到我身旁,眼睛虽然又落到纸条上,但我知道他心不在焉。
楼下汽车发动的声音消失了很久,他问:“你的电话?”
我已经做完了一张化学试卷。
“我家里的。”
他愣了一会儿,拉开抽屉拿出一部手机,打开之后滴滴滴的按了一串数字,然后递给我,“你打给我。”
我不知该不该接,这个礼物对我来说过于贵重。
“我不想和你的家人共用一个号码。”他说,“借你用,赶明再还给我。”
我接下了那部手机。
2013年9月29日天气:晴
清晨,我已经默写了一遍英语课文,班里的同学才陆陆续
', ' ')('续的来到。
十一假期前,也就是这两天,学校会进行一次月考,他估计不会参加。
早读课下课,校长把我喊到办公室,仔细的询问了他的学习进度,我如实相告,校长先夸了他的接受能力强,又夸了我的认真努力,还预祝我月考考出好成绩。
我肯定会是第一名。
我皮笑肉不笑的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在楼梯的拐角遇到了姜斌,他没带小弟,看样子应该是专门过来等我的。
“站住!”他对我无视他的行为很不满,张口就带着要炸的怒火。
我停下来,等他走过来。
他一把捏住我的肩膀,力气甚大,那只大手能包住半个篮球,也能包住我的整个三角肌。
我甩手臂想把他的手甩掉。
“哎唷!”姜斌不可置信的口气上挑,纨绔之味儿尽显。
“长本事了?”姜斌问。
我从来不知道,每天独来独往只顾学习的我到底哪里招惹了他,又何来“长本事”这一说。
我狠瞪了他一眼,足够的凶狠也足够厌烦。
他眼里的怒火要把我烧掉。
不过他松开了我。
我的肩膀被他捏紫了一片。
因为明天还要考试,所以加了晚自习,今天就没法去他家给他补课了。
亮着8个灯管的教室里鸦雀无声,班主任喊我的时候怕打扰到其他同学,小心翼翼的在我旁边耳语,我听了三遍才听懂:去下校门口。
教室外的夜色浓得像墨,缭绕纠缠化不开。
我放轻脚步跑到校门口。
是阿姨!
我加快脚步跑过去,阿姨看到我也快步走到保安室门口迎我。
阿姨是笑着的,手里拎着东西。
“慢点跑,热一头汗。”
她把我招呼进保安室,给保安沟通之后找了个办公桌拉着我坐下了。
“这么晚了你肯定饿了,吃点东西,来。”
她说着把手里的袋子放到桌上,从里面掏出几个保温饭盒,依次打开推到我面前。
我愣住了。
“快吃。”她笑眯眯的递过来一双筷子,是我在他家经常用的那一双,筷子上刻着蓝色的字母。
“阿姨…”我接过筷子,心里涌起一阵一阵的温暖,快要涌到眼眶。
但我忍住了,拿起米饭碗开始大口扒拉。
“吃这个辣子鸡,我的拿手菜,小少爷给你盛的,你看都是鸡腿肉。”
我依言夹了几块鸡肉。
很入味儿。
和阿姨一起收拾好碗筷,阿姨拍拍我的手臂,“回去吧。”
“那个…”
我的口才很好,演讲和发言都振振有词滔滔不绝,但一个看似普通的问句却像粘在我的扁桃体上,怎么都不愿吐出来。
“小少爷在家无聊着呢,我回去陪着他,你不来他也不愿意做试卷了。晚饭吃得也不多,我一会儿还得给他热杯牛奶。不说了啊,我回去了。”
我听完阿姨这些念叨,不再纠结粘在扁桃体上的那些字句了。
“您让司机慢点开,天黑。”
阿姨拜拜手,坐进了大黑车的副驾。
回到教室,从灰暗的走廊进入日光灯下的那一刻,一种油然而生的满足充斥着我的内心。
还未坐定,休息铃就打响了,我咧着嘴傻笑。
我又乐了一会儿,直到上课铃打响才拿出复习资料。
竟然允许自己放纵了十分钟,难得。
临睡前,我拿出他借给我的手机,第一次点开它——手机里只存了一个号码,我给那个号码发了条信息过去:早点睡,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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