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身为县尉,说起来在一县之中,乃是主军事之人,但是他自当了襄国县县尉之后,这两年来,干的最多的却还是捕盗,而且是捕捉一些小的贼盗。
虽然往年他也经历过贼人和野人出山行掠,也经历过青面黄到襄国县境内为祸,可是那时候往往贼人和野人都是一击就走,捞一些便宜便立即退回山中。
往往消息传到县里的时候,等他派人亦或是派县兵赶往事发之地的时候,贼人都已经退回到了山里。
所以他作为县尉,至今还没有亲自上阵过。
他哪儿想到今年贼患居然如此凶猛,山贼于流民合流一处,加上野人,居然使得襄国县西乡局势彻底糜烂,山贼出山之后,盘桓于西乡之间久久不退,以至于他们根本无力平贼,最终闹到如此地步。
沈或的到来,逼得他只能硬着头皮跟随沈或前来西乡坐镇讨贼,可是他虽然自诩善剑击之术,可是他什么时候直面过大批贼人,要亲自率军前去跟贼人搏命呢?
说到底,他还仅仅只是一个士人而已,并非是武夫,上阵杀贼这种事,他扪心自问,真的是做不来的。
可是他做不来也得做,因为谁让他是襄国县尉呢?沈或这个北部督邮都亲自前来襄国县西乡坐镇讨贼,他有何理由不来?
人家李琛乃是临县的贼曹,奉调前来襄国县,助他们讨贼,他凭什么只让人家李琛顶到前面,他留在安全的地方,看着人家友县的贼曹和县兵,为他们拼死拼活?
所以他找不到任何理由推辞,只能硬着头皮率领乡勇前来讨贼。
可是他真的能讨灭这些贼众吗?他真的懂得该如何临战指挥吗?好像不能!
所以他表面上这一路上尽最大努力,做出一副淡定的神色,坐在他的轺车之中,但是一只手始终都按在腰间的剑柄上,紧紧的握着剑柄,脑海中如同波涛一般翻涌。
他甚至感觉到,紧张让他呼吸都有所不畅,胃里都觉得很不舒服,可以肯定,他的脸色这个时候肯定不好,可是他只能尽量的让自己表现的淡定一些。
可是他的淡定,落在李琛眼里,那种被隐藏起来的紧张感早已是暴露无遗,因为从饮马乡治所出来之后,赵县尉就端坐在轺车上,跟个木头人一样,也不发号施令,也不询问前方贼人情况,就这么一脸木讷的坐在轺车上,如同失魂了一般,呆坐于车上,随着车辆载着他朝他的命运行去。
李琛有些好笑,但是同时也理解赵县尉此时的感受,说到底赵县尉不过还是一介书生,根本不知兵,让他来做这样的事情,着实有些赶鸭子上架,可是他却不能不来,这种煎熬的滋味,李琛虽然没有切身体会,但是却也可以理解。
看着紧张的坐在轺车上一脸木讷,好像自我屏蔽了外界一切的赵县尉,李琛于是催马来到了他的轺车旁边,拱手对赵县尉说道:“赵君!在下有事相禀!”
赵县尉这个时候,确实因为紧张,以至于暂时陷入到了一种自我封闭状态,对于外界的事情不闻不问。
当听到李琛对他说话的时候,赵县尉才如梦方醒一般,被李琛从自我封闭状态给拉回到了现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