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娜凑了过来,也来观察玉坠,盯着那八个字看了半天,面现疑惑,冥思苦想,却不能认出写的到底是什么,眉间拧成了井字,奇道:“郡主,这写的是什么字啊?”
吉雅不但不做出解释,反而把坠子揣进了袖子,道:“路上捡的小玩意儿,没啥希奇的。”
正面有凤凰图案,背面还写着这么八个字,毕竟是在这么个朝代,这东西有点儿烫手啊,可别传了出去说我有野心当皇后啊,话说当今圣上是个糟老头好吧,就算嫁给他儿子“哎哟”小王爷我也不干啊,那个傻乎乎又装逼的家伙,唉!
“郡主在想什么?”塔娜一脸的好奇。
吉雅当然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只是故作苦笑:“在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塔娜听了这话,也忧虑起来:“是啊,郡主,我听说、我听说……”
“你听说什么?”吉雅见她吞吞吐吐,不由得把话接过去,逼问起来,目光之锐利令塔娜打了个寒战。
“没、没、没听说什么。”塔娜眼神闪烁,掩饰不了内心的恐惧。
吉雅看她那紧张兮兮的小样儿,禁不住在心内偷笑,面上却故作严肃:“听说在柴房里做活儿挺苦的,但是也很锻炼人,我看你胆子辣么小,应该去那里磨练磨练意志啊。”
塔娜闻言,面上立刻现出惊惧之色,话说她自小被郡主选中呆在倚翠园也快十年了,哪里碰过那些脏活累活呢,养的跟个千金小姐似的细皮嫩肉的,要是真弄到那里去做活,不害怕还真是、真是不可能的!
“郡主——奴婢”塔娜面现乞求之色,扑通跪在床边,眼泪汪汪,憋着小嘴儿,扯着吉雅的袖子撒起娇来。
服侍吉雅郡主这么多年,塔娜早就摸透了主子的秉性,也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酝酿酝酿情绪求求她,这事也就胡混过去了。
虽然此时郡主的灵魂已经换成了染儿,但染儿同样是个心思软弱的人,一看到塔娜跪在地上,这样地央求,便不忍心起来,撇撇嘴不再追问下去,同时伸手扶她起来,嘴上嗔怪道:“也不知道你们古人是怎么的了,把下跪都当成了家常便饭,不管什么事,动不动就是下跪下跪。”
顺势把她拉到自己床边,坐了下来,道:“既然你为难,我便不问你了,以后没有外人在,你我就以姐妹相称,有事就说,不要随便下跪。我们可是结拜兄弟啊,忘记了么?”
一边劝说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你不说我也无所谓,反正谜底迟早是要解开的,对于那颗人头的了解,已经够多了。只是……
吉雅心内还有一个疑问,但瞅着这塔娜就是知道了恐怕也不会说的,还是不要为难她了,便生生地把到了嘴边儿的话硬吞了回去。
恰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塔娜看看吉雅,吉雅点了点头。塔娜应道:“进来吧。”
来人正是吉雅的奶娘乌日珠占。
一见到她,吉雅方想起,原来是额赫不放心,复又遣塔娜来服侍,毕竟塔娜最了解主子,服侍起来也觉顺手,两人年龄相仿,说起话来也方便。
思忖间,乌日已经走到近前,单拳抵肩福了福,道:“郡主,轿子已经备下,相爷吩咐您即刻启程到警钟长鸣塔。”说着忍不住拿眼偷瞄了下吉雅的脸色。
与她所料的一点儿没错,此时的吉雅面色苍白,即使再怎么掩饰,还是不由得身子微微发抖,那可不是拍戏的道具啊,是一颗真正的人头啊!
真的不想去,能不能不去?
吉雅不住地在心中自问。
“郡主?”乌日与塔娜同时发问。
吉雅回过神来,“嗯?”了一声。
“请郡主出殿上轿去吧。”乌日也很担忧却不得不听从相爷的吩咐。
看来是躲不掉的了,吉雅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走了出去。
上轿,起轿,走着。
吉雅却再也没有心情观赏一路的风景,整个小身子堆坐在轿子里,无论从眼神里还是表情里都看不出什么波澜,仿佛在等待末日的审判。
不知什么时候,轿子终于缓缓落下,乌恩奇与乌日珠占来请吉雅上塔,吉雅仰望塔顶良久,怏怏地拾级而上,全没有前日里独自来这里游玩的兴致了,显然是压力所致,无形的压力压在她的胸口,想逃离却又挪不动步子,只能由着下意识的动作一步一步的上着木质阶梯,本能地希望这阶梯再长些,再长些,即使累也想一直这样走着,不想去塔顶见那个可怕的人头。
虽然有这么多的人陪伴,但吉雅依旧觉得仿佛这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好孤单好无助,却必须面对。
不知走了多久,就这样麻木不仁地到了塔顶。
真正看到虚掩耳的门了,那扇昨日曾经推开的开,那扇不想再推开的门。
吉雅突然有了一种想逃离的冲动。
不管了,跑!
吉雅突然改变行进的方向,转身便逃,插进人缝儿七扭八拐,众人突然见到这种情况,却没一个敢于出手拦阻的,这可是相府未来的主人哪,可别惹火了她,于是大家怯怯地闭着嘴,甚至有让路让她随便跑的趋势,于是吉雅以极民以极快的速度到达了楼梯口。
刚要抬步下梯,只听后面一声断喝:“站住!你还想逃到哪里去?”这声音浑厚中透着极度的威严,让吉雅禁不住立刻止住了脚步。
没错,这声音的主人当然是吉雅的额祈葛——脱脱相爷。
“你们都下去吧。”相爷的语气稍有缓和,众人赶紧施了礼,退了下去,估计内心都很庆幸,总算把这苦差事办完了,郡主,您接下来就自求多福吧。
如今这巨塔的走廊里就只剩下这对父女。
静。
非常的静。
静的可怕。
因为这里除了两个大活人之外,旁边屋子里还有一颗人头,一颗干尽坏事的人的人头,而这人头的主人竟是站在面前的额祈葛的伯父、同时也是养父、更是吉雅的大爷爷的人头!
一丝冷风透着窗缝儿扫进来,扫在吉雅有些单薄瘦弱的身上,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末了还是额祈葛先开了口,语气没有想像之中的严肃和威仪,竟是出奇的平静,平静中透着些许沧桑、甚至还有些不易察觉的痛苦:“跟我来。”
一半的怯懦,一半的好奇心,吉雅不再心存逃跑的念头,而是乖乖地跟在了额祈葛的身后,再次走进那扇虚掩的门,这里依然弥漫着香料燃烧的味道,让人仿佛回到现代世界里盛极一时的庙会,只是没有人群的摩肩接踵,拥挤不堪,烟雾之中只有两个身影在移动,一个长身而立,显得孤寂飘渺,一个纤细灵巧,宛若瑶池仙女,一前一后地走向香案,去目睹这个摆在供桌上的人头,很近的距离却走出了很远的人生。
额祈葛先到达那里,在迷雾之中,他静静地跪在铺团之上,道:“阿爸嘎,今日我把吉雅带来了,记得您说您最是喜爱这个小孙女儿,如今她已十而有三,我带她来见您了。”末了也不回头,平静的命令道:“还不来跪下?”
“是!”吉雅忙应了句,轻轻跪在父亲右侧的铺团上,却丝毫不敢抬头看一眼香案上的那个东东,只觉得靠地越近,越觉得头皮发麻——尼码呀,让不让人活了啊,这不是在拍摄惊悚片啊惊悚片,这是真的啊真的,我害怕啊害怕,你这个老东西,你你你,活着的时候让人遭罪,死了又让人受连累,你生来就是祸害人的吧,有木有!!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