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将来想过皇帝瘾么?”
“……”
裕王落座,诚惶诚恐望向众臣。
群臣跪地磕头行礼,高呼万岁。
唯徽王府众人,傲然伫地。
嘉靖默默走向殿门,余下的事情,与他无关了。
太监匆匆赶上,新王登基,太监该跟谁还是要跟谁。
行至殿门前,忽一人站出拦在嘉靖面前:“为何要处死我父亲?”
跪地群臣惊讶回头,发话者正是汪滶,他若不说话,几乎忘掉了他的存在。
嘉靖难以置信地看着汪滶,想了很久才想到他是谁,随后又难以置信地望向杨长帆。
杨长帆此前已放出话不再伤人,此时不好再为难禅位太皇,唯有好言相劝:“主公,太皇已禅位,世俗之事,已成过往。”
汪滶这一次竟顶撞了杨长帆:“我不为难他,只需要他回答我的问题。”
随后,他再次凝目望向嘉靖:“父亲一心归顺朝廷,投大明以平倭寇,求开海以富国,登岸示好,你身为一国之君,理应权衡利弊,再不济,也不该妄杀归顺之人。”
嘉靖难以理解地问道:“已经这样了,还不够么?”
汪滶坚定地说道:“不够,我只想知道父亲为什么会死。”
“徽王。”坐在龙椅上的裕王不忍见太皇受辱,同时对于宫中的一些事情,他自己同样积怨已久,就此朗然道,“太皇痴迷仙道,扶乩定事,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汪滶茫然道,“好个仅此而已!”
嘉靖面色铁青,再次望向群臣。
群臣立刻又变转回头避过嘉靖的目光。
国家大事还会站出来一个黄光升拼一拼,扶乩误国这类事,忠臣恨,奸臣也恨,唯有比奸臣还要奸的徐阶不恨,这正是他除掉严嵩的手段。
嘉靖在位时,臣子们献香献炉,恨不得表现得多么虔诚,现如今,剩下的唯有记恨与鄙夷。嘉靖也终于清楚,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演的,自负聪明的自己,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个提线的皮影人,被玩弄戏耍于股掌之间。
“昏君。”汪滶冷嘲一声,让开殿门,任嘉靖走出,“没人敢说,我来说——昏君。”
即便坐在龙椅上的裕皇也并未否定这点。
在太监的搀扶下,嘉靖终于逃离了太和殿。他以为自己最终选择留在这里是大义,最终迎来的却是大辱。
至于刚刚继位坐在龙椅上的那个儿子,看来也绝不如同表面看上去那么儒弱乖巧。
罢了,不过是一群凡夫俗子罢了。
争权夺利而已。
而我,早在几十年前,就站在你们觊觎一生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那不过是一堆数字与笑脸。
不过是难听的话与好听的话。
你们不理解我,也永远无法理解我,只因你们是如此的卑微庸俗。
待我得道升仙之时,再俯视你们这群可笑的苍生!
“哈哈哈哈……”
出了殿门,嘉靖突然大笑了起来,甚是诡异,两旁徽王府军士不禁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