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使无奈一叹:“末将必护总督家眷周全。”
话罢,他纵身上马,夺路而逃。
丧军之首,一光头身着孝服,头戴白巾,当先入城。
胡宗宪绝望四顾,然后持刀横在颈上,高呼一句:“吾与杭州共存亡!!!”
话罢,奋力一抹,鲜血涌出。
赵光头快速奔来,一把夺过了胡宗宪手中的刀子,看看伤口,反是摘下白巾裹在胡宗宪脖颈之上:“天谴老贼!你就这点能耐!求死不得!!”
胡宗宪本想一死殉节,岂料力道不足,又从没耍过大刀,竟是被赵光头如此给救了回来,他只好死命扑腾,只求伤口裂开失血而死,却被赵光头死死按在地上,真个是求死不得。
丧军蜂拥入城,开始四散疯狂劫掠,便是赵光头也喝止不住,毕竟大仇在此,毕竟是杭州。
好在,杭州军民已尽皆散去,给足了他们时间。
赵光头与汪直手下诸位大首领,押着胡宗宪一路走向杭州北城门。
大将登城,将早已准备好的白布挂好。
胡宗宪此时说不出的悲愤。
想不到,堂堂总督,自己最终的归宿,竟是横尸杭州城头,他遂闭双目,只待一死。
忽闻一声呼喊自城外传来——“刀下留人!船主有话说!”
胡宗宪惊讶睁眼,只见城北一路人马奔来,为首者高大异常,胡宗宪这辈子只见过一个这么高的人。
此人纵马奔驰,马后坐着一位妇人,定睛一看,正是被纳入官府为奴的汪直遗孀胡氏。
“船主?”赵光头抓着胡宗宪老远喊道,“船主没死么?”
杨长帆只一路奔来下马。
“义母请下马。”杨长帆扶下惊恐不定的胡氏,转而冲赵光头等人道,“此为船主夫人,船主走之前有话留下。”
赵光头打量了一圈这个毫无英气可言的普通老妇人,转望胡宗宪:“可是船主夫人?”
胡宗宪木木点头。
赵光头立刻行礼,看着饱受摧残的老妇,一股热泪滑下:“属下不才!!来晚了啊!”
老妇面色煞白。
杨长帆在旁安慰道:“义母,余下的事后面再说,先跟大家交待一下船主的遗训。”
老妇缓缓点头,沉了口气:“亡夫临刑,托业与汪东城。哪位是汪东城?”
赵光头不及多想,转身冲杨长帆便是一跪:“今后!二公子就是新船主!”
众首领惊骇,心中本是有不服的,一来汪东城来的日子短,二来年纪轻,怎么都轮不到他。可汪东城一心护主深谋远虑却是真真切切,早在汪直出行之前就死命劝说不要上岸,此后又安排一应事宜极其妥当,妙计连连。若是没有汪东城,怎能取杭州擒总督?
眼见赵光头俯首听命,众首领也唯有称服。
老妇惊讶望向杨长帆:“不愧亡夫托业之人!”
杨长帆表情却惊讶万分:“长兄汪滶还在九州,当扶长兄为船主!”
老妇摇头道:“汪滶平庸,亡夫只求其一生平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