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寇砍的。”杨长帆不以为意。
“你,不疼。”
“疼,但没办法。”杨长帆低头看着胸口,“那批人很猖獗,因此我才来这里要人,没想到碰到了你们。”
特七看着血痕咽了口吐沫:“佩服。”
“我也不说虚的。”杨长帆言归正传,“我救你们,你们帮我对付一批倭寇,事成之后每人五两,拿了银子想回乡也好,想继续跟着我也好,随你们。”
特七眼睛一瞪,随即转头用土话翻译了杨长帆的意思,几位兄弟匆匆商议,纷纷点头。
特七这才问道:“对方,多少人?”
“一个人。”
“干了!”
“好!我去给你们求情。”
杨长帆立刻返身,又与庞取义争执了很久,最终庞取义拗不过,终是命令军士松绑,放下一句狠话后便领兵离去。
十几位狼兵劫后余生,先是骂,再是感激。
骂庞取义收刀无情,感激杨长帆仗义相救。
随后,杨长帆与特七一路聊,一路取了被没收的兵刃,后又找老丁“买”了一些行军器具,这便领着十几人出了军营,来到海舍废墟,搭了两个简易营帐,让众人暂时住下,又叫凤海送来鸡鸭鱼肉,说好出发时间,这才算暂时消停下来。
回至家中,依然是一片狼藉,赵思萍和杨长贵还未归来,下人除了凤海只回来了一位,杨寿全倒是回来了,正与做客的徐文长谈起之前的事情,唏嘘不已。
见杨长帆回来,胸前多了道血口,杨寿全也心疼,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不能说“你为什么那么傻往刀口上撞”。
见到儿子无大碍后,杨寿全称身体不适,自觉让出厅堂给儿子和徐文长,回了书斋,揭下封条,拿着包袱回去整理。
杨长帆坐在自家堂上,喝了口暖茶,紧张的心情终于缓和,随之而来的是难以想象的疲惫。
“公子招抚狼兵了?”
“先生说的对,对付这类人要棒子加蜜枣。”杨长帆虽然暂时成功,但心下也有疑虑,“只是,搞不好这些人还是要逃。”
“要让他们舍不得逃。”徐文长拿起茶杯晃悠着说道,“简而言之,四个字,乐不思蜀。”
“是了,鸡鸭鱼肉酒都送过去了,要不再带他们逛窑子去?”
“他们有银子自己会去,公子还是先养伤吧。”
“伤势无碍,我自小受伤无数,不日便会痊愈。”
“公子是有大运势的人。”
“你够了。”杨长帆无奈道,“我在想,这些狼兵,什么都不怕,也什么都不知道,不如先做件别的事。”
“何永强?”
“不错。”杨长帆冷笑一声,“管他如何家财万贯,背有靠山,今夜过去,烧了他家,绑了他人!”
“这样一来,公子就是落草为寇了,逼上梁山,自立为王,这事我可就帮不得了。”徐文长也不劝,自言自语道,“只是你的父母妻子,秀才弟弟,怕是都要受牵连。当然也可以全家落草为寇……”
“好了……我明白了。”杨长帆摆了摆手,“暂且留他一命。”
“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事已至此,何永强有更大的用处,死也要死的有价值,若是冲冠一怒洗劫家舍,反是落了下乘,戴上了贼寇的帽子。”徐文长说着,递出了刚刚写好的一封书信,送与杨长帆。
这是杨长帆请徐文长代写给赵文华的书信,务必要凄惨之至,誓要南下除贼,公事不得不先放下,要突出自己并不是不管赵文华交代的事情,只是家仇在前,不得不报。
信中措辞得当,甚至能感觉到那种声泪俱下,行书用的也是正楷,工工整整,完全不是之前草书的样子,别说赵文华,谁看了这封信都会理解杨长帆的处境。
“先生的计划是周全,只是,我一人怕实施不来。”杨长帆收起书信摇了摇头,“不如先生随我一道赶往澳门……”
徐文长干脆拒绝:“下个月,乡试。”
没办法,考试优先于一切。
“该说的,我都已说透,公子是有大运势的人,自然……”
“好吧。”杨长帆也知道乡试在即,留他不住,“我后面如先生所说行事,如若顺利,六月之前,大事可成,届时少不了先生那份。”
“能不能先给?赶考的时候,家里也是有开销的……”
一切气骨瞬间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