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便问道:“奶奶见的的真状元,就是以后的二姑爷吧?”
“就是他,那时候我可没想过他会成为我们家二姑爷,不过论人品倒确实也是不错的。”
连翘便笑了起来道:“我们家的姑娘都是有福的,大姑娘和姜家少爷人品年纪都般配,二姑娘原本就是一个文绉绉的性子,正好配一个年纪大的会疼人的,三姑娘就比较难办了一点,要是配个文绉绉的,只怕会把她闷死,还得配一个厉害点的。”
连翘没跟着杜芊往王老四家去,还不知道杜芊和王老四之间的事情,只不过上回杜芊穿着丫鬟的衣服跟紫苏一起回来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不过瞧见其他人都不说话,她自然也没有多问。
刘七巧听见连翘提起杜芊来,原本稍稍缓和的心情,又觉得有些低落了。二叔那边,也没有准信,以前杜茵和姜梓丞恋爱,人家好歹会写诗写词写情书,可如今王老四屁都不会一个。愁人啊……愁人……
连翘见刘七巧略略拧起了眉头,便知道方才定然是说错了话,她略略的回想了一下那天的事情,顿时就有些明白了。
杜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刘七巧早已经睡了一觉。外头丫鬟们听见动静,只披着衣服进来,又笼上了灯。刘七巧从被窝中略略坐起身子,见他眉毛头发上都是雪花,便开口问道:“外头又下雪了?”
杜若刚从外面进来,只觉得身上冷搜搜的,连翘上前给他脱下斗篷,杜若只让了让道:“你快回你那边继续睡去吧,我身上寒气中,小心别沾染了过去,我在这火炉子边上烤一烤也就好了。”
连翘便转身到熏笼上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杜若自己解开斗篷挂了起来,见刘七巧露了半个身子出来,只急忙道:“你快躺好,我散散寒气,一会儿就上去陪你。”
连翘便没扰他们两人聊天,自己先出去了,杜若拿帕子擦了擦脸上的雪花,开口道:“去的还算安详,没怎么受苦,只是这大过年的办丧事,只怕就没那么讲究了,族里头的人都去了,说是等过两天送到城外庙里去。”
刘七巧便又躺了下来,只迷迷糊糊道:“那你快上来睡吧,进被窝了,身子也就暖和了。”
杜若正要脱衣服上床,外头帘子一掀,见连翘拎了一桶热水进来,脸上还沾着点雪花,只开口道:“大少爷还是泡泡脚再上床吧,省得冻了少奶奶,这样睡的也安稳。”
刘七巧倒是自我检讨了一番,她就没那么细心,怎么一个丫鬟都能想到的事情,她这当人老婆的还没想到。
连翘把热水提到了净房里头,杜若便进去泡脚。刘七巧只稍稍探了一个身子道:“你快回去睡吧,小心别冻着了。”
连翘只笑道:“奶奶你是不知道,以前大少爷每回病的时候,我跟茯苓两个人,就没有能阖眼的时候,也是习惯了,只要大少爷出门了,我们就睡不着。”
刘七巧心里感叹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丫鬟的职业道德吧,怪不得赵氏是一点儿也不介意茯苓去做杜蘅的姨娘。试想一下,一个娇生惯养出来的闺女,将来是要做管家的媳妇的,如何能整天想着服侍相公。可偏生这个时代的女人,你若是没把男人服侍好,你就称不上一个好女人,所以要是能给相公找一个听自己话的二十四小时贴身保姆,其实也还算不错。既从服侍男人的漩涡中解脱了出来,又可以赢得一个宽大的美名。
况且刘七巧想了想,像茯苓这样的老实丫鬟,只怕也不会争宠吧,不过就是尽自己的本分,主子要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刘七巧和连翘又闲聊了几句,杜若从净房回来了,身上的寒气也散的差不多了,连翘这才起身离去。
到了第二日一早,杜若又早早的去了,赵氏也派了几个老妈妈过去帮忙。外头还下着雪花,人也不好出门,杜若便让刘七巧在家里头待着。杜太太那边遣了丫鬟送了早膳来,又说午膳也不用刘七巧过去了,外头路滑,要是摔到了哪儿,可不是好玩的。
刘七巧虽然觉得自己没那么金贵,可是想着肚子里这块肉,还是小心些的好。况且这种下雪的日子,也确实比较适合宅在家里。
不过这种日子她虽然不能出门,并不代表别人不会出门,所以用过午膳之后,杜家三姐妹倒是结伴都来了。
杜芊这几日显然比之前显得成熟了一些,连话都少了。两个姐姐似乎也是知道这里头的一些事情的,但是上面杜二老爷并没有发话,她们也不敢乱说。
刘七巧见她们来了,倒是正巧有东西要给她们,只招呼了绿柳道:“上回让你送去珍宝坊里头加工的那些珍珠那回来了吗?”
绿柳一边送了茶上来,一边道:“前两日就托人取回来了,就在房里头柜子里放着,我去取出来。”
刘七巧见绿柳取了匣子出来,才开口道:“这是我今年去金陵的时候,给那边四位姑娘送的东西,如今也送你们每人两串,颜色你们自己挑,还有同色的耳坠和戒指,都是配了套的。”
杜芊瞧了一眼那珍珠,便开口道:“我喜欢粉色的那一串,两位好姐姐,不要跟我抢好不?”
杜茵只笑着摇了摇头,拿了那串金色的:“这金色的看着挺好的,两位妹妹应该不会跟我争吧?”
杜苡便笑吟吟的拿了那串黑色的,只开口道:“我就知道你们都知道我喜欢黑色的,所以故意让给我的,我看着黑色的最别致。”
刘七巧见她们挑东西,还有那么点大家闺秀的风范,便把当日在二老太爷家四位姑娘挑东西的事情说了一遍,那杜茵听了,只开口道:“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呢?”
刘七巧便笑着道:“那是她自小没了娘,教养不好,不是人人都跟你们一样幸运,蜜糖罐子里长大,还摊上这样好的爹娘。”
三位姑娘又各自聊了一会儿,杜茵和杜苡两人要回去绣嫁妆,便先走了,只留下杜芊一个人,还迟迟不肯走,见刘七巧靠在那边没有什么理她的意思,便只上前拉着刘七巧的袖子道:“大嫂子,王将军的伤可好全了?”
刘七巧和王老四是从小玩到大的,听杜芊一个口一个王将军,就感觉特别不习惯,便遣了丫鬟都出去,只对她道:“你瞧瞧你,这心里想的都写脸上了,我告诉你吧,老四现在全好了,已经回军营里头去了。”
杜芊就眨巴了一下大眼睛,小声问道:“大嫂子老是老四老四的喊王将军,难道王将军就没有名字吗?”
这问题倒是难倒了刘七巧了,刘七巧只知道王家四个兄弟,名字从老大排到老四,还有一个姑娘叫五娘,其他的还真不知道。
“他就叫王老四啊,姓王名老四……”刘七巧越说,也觉得似乎这名字太……咳咳。自己虽然叫七巧,可好歹也是个名字,叫八顺也是个名字。
“他就没有什么正经一点的名字吗?”杜芊忸忸怩怩的问道:“人家想给他绣个荷包,总不能绣上王老四这三个字吧。”
刘七巧正端着茶盏喝茶,没来由就被杜芊这一句话给逗笑了,只呛了两声,笑着道:“这样吧,你就绣四爷,我猜四爷这两个字,应当是不辱没老四的。”古代人没人知道四爷,可四爷在现代可是名人呢!暂且就借你的大名一用了。
杜芊就低着头,在嘴里默念了两边四爷,越发觉得王老四就是一个爷们,竟羞的红起了脸来。
外头丧事忙了几天,就到了年关。除夕当日下午祭祖之后,一家人就都陪着杜老太太在福寿堂坐着。难得今年杜老太太高兴,说是家宴就要热闹一点,只把靡芜居里头的几位姨娘也请了出来。从杜老太太到奶娘手中抱着的杰哥儿,四代同堂,一派欢天喜地。
太太奶奶们按序都坐了,杜老太太又让丫鬟们搬了一串凳子过来,让姨娘们也都坐了,剩下的茯苓、还有沐姨娘等,则在赵氏后面左右站着。刘七巧瞧着,二房那边确实比大房兴旺很多。不像她和杜太太,两人身边各只有两个丫鬟,至于大房这边的孩子么……如今都还在肚子里头。
杜老太太原本是不让杜太太来的,可是杜太太坚持要来,难得年夜饭,怎么可以缺席呢。
杜老太太更是高兴的满面红光,只笑着道:“今年人可就是真的齐全了,前年这个时候,真是闹的个鸡飞蛋打,家里差点儿出人命!”
杜太太便也想到了前年的事情,是笑道:“这不就是否极泰来了吗?老太太你说是不?”
杜老太太便兴致勃勃的跟刘七巧说起去年的事情来:“你不知道,前年这个时候,蘅哥儿带着大郎去喝酒,结果差点儿命给交代在了酒桌上,回家吐了足足有两斤血,只吓得我差点儿就跟着他去了。后来总算是就回了一条命来,拿会子蘅哥儿知道自己闯了祸,被他爹给打出了家里去,几个月都不敢回来,好好的一个家,闹的乱七八糟的,真是让我操碎了心了。”
老太太正说到兴头上,外面忽然就传来一个清清朗朗的声音道:“老太太每年过年,就拿这事情数落我一顿,我原想着今年大哥哥也有了大嫂子,总能放过我了,谁知道老太太又跟大嫂子说起这个来了,这回我可是要吃大嫂子的排头了。”
刘七巧便笑着道:“我要真收拾你,一早就收拾了,你这事情,又不是老太太一个人同我说过,横竖你的罪名可大了。”
正说着,丫鬟就上前打了帘子,见杜蘅和杜若两人先从外头走了进来。
杜若便开口道:“回老太太,父亲和二叔还在外院跟几个掌柜说事儿,一会儿就过来,我和二弟就先回来了。”
杜老太太便道:“早该回来了,一年到头的忙,不过就这几天休息,你父亲可定了,宝善堂休息几日?”
杜若只回道:“休息到十五正式开业,不过每天都会请一个大夫去店里瞧瞧,毕竟我们是开药铺的,大过节的还是会有人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