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也低下头,脸上依旧带着颓然的神色,只开口道:“怪不得今儿胡大夫说,明明看着挺好的,怎么胎脉就瞧着不稳,我还当是以前没养好,原来我竟暗中被害了好长时间,若不是七巧你这一句话,只怕我、我这孩子又要没了。”
田氏说着,还依旧觉得后怕,又道:“前些天我瞧着四姑娘也是顶好的人品,还想着我娘家的三弟,也到了娶亲的年纪,若看上了,也算一对良缘,谁知道竟然是这样的人。”
安富侯夫人握着拳头,咬了咬牙道:“这事情没那么简单,想在我府上使花花肠子,还要看她有没有这本事。”安富侯夫人说着,只开口问道:“你那什么香,还有吗?”
“有一盒用剩下来的,还在房里放着呢,我还说今晚若是睡不好,还点上呢。”
安富侯夫人只想了想道:“你今晚只管点,一点上就喊肚子疼,我自有分寸。”
刘七巧见安富侯夫人是铁了心要治一治那送香的人,便开口道:“前一段香是正常的,只烧到中间那一段,里面才会有麝香的成分,夫人请人检查的时候,可别只让人检查前面那一段,不然就被人给逃过去了。”
安富侯夫人只点了点头道:“七巧,你是我们府上的恩人啊,若不是你,我老太婆这辈子怕是抱不上孙子了。”安富侯夫人看了一眼田氏道:“还不快给七巧行礼,要不是她,你这缺心眼的又要遭罪了。”
田氏被安富侯夫人说是缺心眼的,只面色一红,忙给刘七巧行礼,不过仔细想一想,自己也确实缺心眼的很,别人送什么东西,她也不去看看好坏,就用了起来,总的来说,她也是大小被精忠侯夫人娇养着长大,压根不知道着宅门里头,便是亲兄妹都尤不可信,更别说是隔房的堂兄妹了。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今儿府上还有筵席呢。”刘七巧扶着田氏起身,只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凡事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如今才怀上一个,满府上下都跟着紧张,你自己更是要稍微注意着点,宝善堂那孕妇宜忌手札,你平常多看着点,吃食用品上面,稍微放些心。”
田氏只连连点头道:“我知道了,我这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便让他认你做干娘,要不是有你,我哪里还能怀上。”
刘七巧只笑着道:“那我岂不是有了个未来的侯爷当干儿子了?”
安富侯夫人也道:“这话我爱听,以后我孙子就是你干儿子,七巧,赶着时间自己也生一个,那才热闹呢!”
刘七巧想了想,觉得这事情还是以后再提的好。
把安富侯家的事情解决了,刘七巧也觉得心情愉快,于是她又做了一回接老公下班的好媳妇,命小厮赶着车往水月庵去了。
紫苏见刘七巧来了,急忙笑着迎了上去,又道:“大少爷这会儿正检查病人去了呢,奶奶先坐会儿。”
刘七巧便问:“这里头还有几个病人?”
“今儿一早才走了三四个,如今还有二十来个,这病来的快,去的也快,顶多到月底,这里也该关门歇业了。”紫苏说着,还有些感叹在里头。
刘七巧便笑着问道:“怎么,回府里不好吗?看你竟依依不舍的样子。”
“也不是。”紫苏低下头,不太好意思的说:“说句大实话,以前服侍奶奶,虽然轻松些,可到底觉得没在这边有干劲,在这里头,看着一个个人喝了药身子好了,心情就说不出的舒畅,就跟当初跟着奶奶给人接生,那种感觉是一样的。”
这是一种职业自豪感,身为现代人的刘七巧自然是知道的,可她没料到,紫苏居然也在这一段时间之内,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我还有事儿要告诉你了,今儿一早,王老四来了。”
“老四来了?来哪儿了?”紫苏顿时兴奋的问道。
“来杜家了呀,还送了好些礼,如今他当上将军了,我见着他的时候还想呢,若是你没看上春生,我就把你配给老四,还能当将军夫人呢!”刘七巧玩笑道。
紫苏面色一红,忙道:“我可没这福分当将军夫人,我那时候瞧着老四就是个出息的,将来定然不是一般人,牛家庄出了大少奶奶你一个还不算,如今还出了一个老王四,简直算是人杰地灵了。”
刘七巧只摇头笑道:“你这丫头,越发油嘴滑舌了,连我也调侃上了,看来还是让你早日嫁了春生,让他好好□□□□。”
紫苏便只噤了声,只笑着跑出去给刘七巧沏茶。杜若从外面进来,见了刘七巧道:“你这又上外头逛来了,今儿又是为了什么呀?”
刘七巧笑着站起来,跑上去抱着杜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道:“还不是为了昨晚我问你的那事儿嘛。”
“什么事儿?”杜若一时没想起来,倒是回问了一句。
刘七巧道:“安富侯少奶奶送我的香里头,有一味麝香,听她说那些香是有人送了她的,我想送香之人,未必不知道那香里头是有麝香的,她还送给一个孕妇,定然是别有用心的。”
杜若听刘七巧这么说,也只摇头道:“这些事情,越是高门大户里头,越容易有这些事情,因为这些事情死去的胎儿,也不知道有多少个了。”
刘七巧知道杜若跟着杜二老爷行医有段时间了,只怕这种事情确实没少遇到,便叹了一口气道:“防不胜防,不过既然我知道,总要过去提个醒的,怎么说是宝善堂治愈了安富侯家少奶奶,她要是能有个孩子,对宝善堂的招牌更是一种肯定。”
刘七巧说着,只又想起一件事道:“对了,我觉得有必要在长乐巷的宝善堂,设立一个专科门诊,让胡大夫领头,带几个徒弟。上回我听贺妈妈说,找胡大夫看病的人越来越多了,还有很多外地人,我瞧着既然这样,不如让胡大夫独立出来,专门只看这一种病,若是遇到了其他病症的病人,就让别的大夫瞧去。”
杜若倒是听了有些兴趣,只问道:“你再仔细说说,我再听听。”
刘七巧想了想道:“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比如我会给人接生,那我就只给人接生;胡大夫精通妇科,善于给难以怀孕的年轻女子调养身子,那他就专门做这一行。这叫做专科。其实在我前世那个地方,科目是分的很明细的,不光只分内科外科、还有妇科、产科、儿科、五官科、心脑血管科、骨科……所有的类目都可以自成一科,然后让专业的大夫给特定的病人看病。而我学的就是妇产科,里面还包括顺产、和剖腹产,我工作之后,就从事剖腹产工作。”
杜若一边听,一边不住的点头,只开口道:“果然齐全。”杜若顿了顿,又问:“那你们那个地方,有中医科吗?”
刘七巧想了想,点点头道:“有的,有专门的中医医院,不过……”
“不过什么?”杜若好奇问道。
“不过一般你这个年纪的大夫,是没有病人找你看的,他们只相信老中医,眉毛胡子一把白的那种,才有人找他看病。”
杜若的自信心顿时就被刘七巧给打击的只剩下渣渣了……
☆、209|4.19
到了晚上,赵氏早已经预备好了晚宴,杜二太太推说身子不舒服,便没出去吃饭,众人知道她最近的心思,便也随她去了。杜老太太知道今儿是两个孙媳妇请客,只笑得何不拢嘴道:“没想到我孙子的福分还没想到,倒是先享起了孙媳妇的福分了。”
今儿杜老太太跟着女眷们坐在了一起,正说呢,杜蘅便绕过了屏风过来敬酒。杜老太太便瞪了一眼杜蘅道:“我说你媳妇是个好的,你非不信,如今可是知道了?她哪里是个小气人,分明是你以前不尊重她,夫妻俩闹小脾气而已。”
赵氏听杜老太太这么说,脸上便涨得通红了,忙不说不敢当,杜蘅便笑嘻嘻道:“老太太说的是呢,娘子,是相公我那时候年轻不懂事,让娘子受委屈了。”杜蘅说着,只上前为赵氏满了一杯酒,差点羞得赵氏脸上滴出血来。急忙捧了杯子,低头把酒给饮了。
杜老太太便笑着道:“这才像话,来,再给你大娘,你大嫂子都满上,你天天外头跑,你大嫂子只怕见的不多吧。”
刘七巧忙起身道:“二叔先给老太太和姨太太满上,不然我们可不敢喝。”
杜蘅便给老太太和姜姨奶奶都满了酒,又循序为桌上的女眷们都续了一杯酒,才抬手干了。杜蘅回到席上,见了姜梓丞便开口笑道:“早知道你有这心思,我旧年便禀了老太太,也不至于弄出这一出来,没准儿你今年就没病没灾的,连进士都中了。”
姜梓丞只笑着给杜蘅满上了道:“二表哥见外了,旧年这时候,如何知道大姑娘的好处。”杜蘅见姜梓丞说的坦然,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既知道她的好,以后便要更好好的待她,她家里可是有我们两个哥哥撑腰的。”
杜若也笑着过来跟姜梓丞喝酒,又问了他一些学习上的事情,姜梓丞只说如今身子好的差不多了,等搬回了姜家,他还是要回书院念书的,那边毕竟有先生指导,又有同学互相讨论,比在家中闷头看书,不知好了多少。
酒过三巡,筵席也吃的差不多了,丫鬟们扶着杜老太太回了福寿堂。这入了夜天气也凉了许多,刘七巧便让丫鬟扶着杜太太,自己也跟着送她回去,杜太太却拦了下来道:“你们年轻人再玩一会儿,我们年纪大的就先散了。”
男人们正喝着就,还在滔滔不绝的聊着,刘七巧也觉得这边不留个人也不像话,其他三个都是姑娘家,也不懂怎么在席边伺候。刘七巧便留了下来,杜芊只问刘七巧道:“大嫂,听说今儿家里来了一个将军,大嫂怎么不喊我们去瞧瞧呢,我从小到大,还不知道将军长什么样子呢!我姨娘说我外祖父就是个将军,可惜我没瞧见过,所以总想瞧瞧将军是个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