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七巧想了想,大概猜出了这位二少爷的身份,看着容貌到也气宇轩昂的,配得上王府的那位二姑娘。他两要是成了,还真是一对二了!刘七巧暗戳戳的偷笑了一下。
两个熟人见面,场面顿时就不尴尬了起来,侯爷家的二少爷将手里的折扇一收,看见院子里正放着一张大春凳,便甩袍一坐,笑着道:“怎么你的病也冲喜冲好了?”
杜若是最怕提到冲喜这一回事儿的,一张脸涨红着看着他道:“我可没冲喜,倒是听说你收了两个侍妾,都是冲喜来的?”
那二少爷顿时脸色一沉,直着脖子道:“冲喜要真能管用,你家宝善堂早关门了。”
噗……刘七巧觉得这二少爷说话有趣,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插嘴道:“可是我听说,二少爷你就是冲喜之后病才好的呀?老侯夫人每次说到这个,还很得意呢!”
安靖侯府的二少爷姓安名之远,因为生母早逝,所以特别懂事,跟原先母亲一起带过来的这些陪房家,感情也特别好。他没见过刘七巧,还以为刘七巧是这里哪户人家的闺女,便用扇子指着刘七巧道:“这这这……哪里来的不守规矩的疯丫头,居然说这种话来,改明儿你们快让她给人冲喜去。”
那老婆子听说,急忙上前应承道:“二少爷,这可不是府里的丫头,这是七巧姑娘,就是上回在宝善堂救了我闺女的大恩人。”
“你就是刘七巧?”安之远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了刘七巧几眼,一脸失望的说:“原来你就豆芽菜那么大?”
刘七巧翻了翻眼皮,这位二少爷你的形容词,也太奇葩了点吧。那人又看了刘七巧几眼,笑着道:“你家有几个兄弟姐妹呢?”
刘七巧莫名其妙的看看他道:“哪有几个兄弟姐妹,就一个弟弟。”
“那你那么会照顾小孩,我听我小姨说,你带孩子可有一手呢。”
刘七巧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心道:你小姨又是谁啊!
杜若连忙解释道:“敏妃娘娘是之远的母亲娘家的幺女。”
刘七巧总算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你们都知道了。”对于没有微博和微信的社会,依靠人民力量能把消息传这么迅捷,刘七巧表示这也真是醉了。
福贵见几个人聊了起来,便上前哈着腰道:“二少爷,不如就在这儿用一点午膳,我在后面天井里头给摆了一小桌,你们三位好好聊聊?”
“行啊,我说病秧子,听说你最近去了边关,快给我讲讲那里的见闻吧。”安之远拍着杜若的肩膀道。
刘七巧觉得这位安公子还真是有趣,喊杜若病秧子,自己还不是一样么?
三人在后院的天井里头坐了下来,老婆子送了一坛子的米酒来,又摆上了几碗看上去特意小锅炒出来的菜。三人各倒了一点米酒,开始聊了起来。
“妈妈你先走吧,我们这儿用不上人,你出去招待客人去吧。”张妈妈有点不好意思的点着头,慢慢后退了几步,到前头去了。
这时候安之远把扇子一拍,一脸凝重的问杜若道:“萧将军的伤势如何?”
杜若仔细的回想了一下那几日在边关的情景,抬头跟两人说了起来:“萧将军那一箭伤在了左肺,因为里面有积血,所以几日昏迷不醒。军中的药又不精细,所以皇上赐了上好的药材,让我去给萧将军诊治。大约昏了两日,萧将军才清醒过来。不过他素来在沙场征战习惯了,我走的时候,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这可真是万幸啊。”安之远默默点头,神色有点黯然,又继续道:“后天恭王爷出征,我大哥也在列内。”
杜若不明所以道:“你大哥怎么会去的?侯爷难道没有拦着?”
安之远有些赌气的抿了一口米酒,气愤道:“我大哥都二十了,父亲册立世子的奏疏还没上去,我母亲去的早,如今都是那个人当家,说哪家的儿子不需要历练历练的,恭王府的世子爷还跟着去战场了呢。我外祖家原本找了人,想让我大哥留下,我大哥死活不愿意,这会儿我嫂子正闹着呢。”
如果荣华富贵不需要抛头颅洒热血就能换来,那么到底有多少人会为了所谓的功名让自己涉险呢?刘七巧不知道,但是她很理解安之远的想法,不管什么东西,都没有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的好。而且,富贵人家的公子哥,虽然去了军里,没有军功是跟小兵蛋子一样的待遇的。不像刘七巧他爹,至少也是主将的贴身护卫级别,不至于杀到最前方去。
杜若见安之远愁眉不展,便道:“依我这几日在边关的所见来说,大抵鞑子也坚持不了几日了,目前不过就是苟延残喘。眼下萧将军重伤,北边军队里没有一锤定音的将帅,所以皇上才派了王爷过去,王爷是什么人?那是皇亲国戚啊,代表的是周家。”
安之闻言,只是艰难的点点头道:“只恨我身子太弱,不能替我大哥去,这些年若不是我大哥照顾我,我还真就病死了。”
刘七巧为了缓解气氛,故意笑着道:“你怎么不谢谢你祖母呢,你病能好全靠冲喜,方才谁还说,要把我给拿去冲喜的?”
安之远瞪了一眼刘七巧,“你这丫头,还得理不饶人了,你这样子就算是拿去冲喜,还不知道有没有人要呢!”
刘七巧一脸不以为然,皱了皱眉头撇开脸:“哼,不要就不要。反正我也不是我家二小姐的丫鬟,以后也不会跟着到侯府来,更不用担心安少爷会不会把我拿去冲喜!”
安之远被刘七巧说道了自己的婚事,顿时脸蛋一红,只觉得若论起谁的脸皮厚,他一定不是刘七巧的对手,只能甘拜下风道:“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呢,姑娘行行好,千万别乱说,我是不怕的,只怕让外头人听见了,坏了王府二姑娘的名声。”
刘七巧想了想,对哦……在古代天大地大,名声最大!至于我刘七巧,好吧,如今也是一个名人了。
几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贫穷人家虽然没有什么大的荤腥,但是几个炒时蔬却也做的很上火候。刘七巧一边听杜若说边关的故事,一边喝着碗里的米酒,这米酒大概是放在了水井中冰过的,凉凉的,一点儿不涩,口感特别好。
刘七巧喝着喝着,觉得自己的眼神似乎已经开始飘了起来。
杜若正和安之远聊的起兴,回过头来看见刘七巧的一碗米酒已经见底了,愣得长大了嘴巴道:“这酒后劲可大,你不能再喝了。”
偏生喝多了的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说她喝多了。于是刘七巧一挥手,手指直接拍在了杜若的脸上道:“说什么呢,这酒跟饮料似的,还能喝醉了不成?”
刘七巧伸手,拿着一旁的坛子又给自己满上了一碗道:“这么好喝的东西,怎么能叫酒呢?真是奇怪。”
安之远看着刘七巧自说自话的样子,拍着扇子道:“杜大郎,小丫头喝醉了。”
杜若急忙抢了刘七巧正要仰头喝的米酒,倒在地上道:“可不是,一点儿女孩子的矜持都没有。”
安之远看看刘七巧,再看看杜若那一脸心疼、难受、紧张的样子,顿时全明白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她怎么看都像是一串呛口小辣椒?你怎么就好这口?”
杜若被说穿了心事,脸色顿时又红了三分道:“少胡说,你怎么来的?坐轿子?做马车?”
安之远挑眉瞅瞅杜若道:“那你怎么来的?你别说你是和她手牵手一路走来的!”
杜若回想了一下,手牵手没有,但是,他们真的是一路走来的!
安之远又拍拍杜若的肩膀道:“人家还是姑娘家呢,好歹也避避嫌,人家是王府的丫鬟,以后没准是要做姨娘的,你这样不大好吧?”
杜若闻言,涨红的脸顿时又红了三分,站起来扯着安之远的衣领道:“你少在这儿胡说,七巧怎么可能做姨娘呢?”
安之远见刘七巧已经醉趴在了桌案上,才皱着眉头道:“你去了边关你不知道,整个鸿运街的人都知道,刘七巧在飘香楼的时候,被恭王世子从二楼一路给扯进了马车的。”安之远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听说王府的少奶奶前些日子刚没了孩子,这不都是老女人们往房里塞人的好时机吗?”
杜若一愣,想起昨晚刘七巧在房中心神不定的话语,顿时觉得有一种媳妇马上被抢了的感觉,拎着安之远的领子问:“这事儿你怎么知道,没准是别人误传的,你赶紧给我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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