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七巧接过杜文韬,在怀里哄了两下,那家伙只一味的哭,也不睁眼看人,刘七巧便变着法子哄了他几下,可他完全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刘七巧这会儿也有点急了,绿柳她嫂子便上前来接了道:“奶奶还是歇会儿,他哭累了也就好了,还是我来抱着吧。”
刘七巧想了想,还是不死心,只开口道:“不用了,我抱着吧。”刘七巧说着,只抱着杜文韬进了里间,命丫鬟下了帘子,她还跟往常一样,坐在床上,靠着床头,解开外衣,那自己的.乳.房去蹭了蹭杜文韬的脸颊。那小家伙果然有了反应,只略略松开紧握的手,张开眼睛看着刘七巧,似乎是认了半天,这才张开嘴一口含住了.乳.头,没命的吸了起来。
这一顿可是饿得不轻,刘七巧被他吸得都疼了起来,如今杜文韬满月,力气比刚出生的时候不知大了多少,刘七巧只皱着眉头,咬着嘴唇道:“你这家伙,好歹心疼些你娘,饿死鬼投胎的不成?”
杜文韬似乎是听懂了刘七巧的话,果然减小了吃奶的力度,只伸出小手,摸着刘七巧的胸口,心满意足喝着奶。
外头的奶娘和丫鬟们见里面的哭声停了下来,只都松了一口气。赵奶娘理了理自己被扯乱的头发,摇头道:“我奶了这么多孩子,还头一次见有奶不肯喝的娃儿,这也倒是奇怪了。”
紫苏闻言,只笑着道:“那是小少爷急着,奶奶这会儿才有奶,过了这个时辰,只怕就吃不到了呢。”
刘七巧喂完了奶,抱着熟睡的杜文韬出来,也只笑着道:“看来他也开始认人了,倒是知道这时候该吃谁的奶了,越发不好伺候了。”
赵奶娘笑道:“那是小少爷乖巧懂事,等闲人家的孩子,还不是见奶就是娘,哪里还有饿着肚子等着别人回来喂的道理。”
刘七巧扑哧一笑,心里到底还是觉得欣慰的很,以前从来没感觉到做了母亲会有这样的体会,这会儿才隐隐觉得有一点母子连心的感觉了。刘七巧只坐下来,看着杜文韬的睡颜,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又忍不住低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赵奶娘见了,只急忙上前道:“奶奶,这个使不得,小孩子不能睡着的时候亲他,他会太得意,以后就不乖了,会越发难带的。”
刘七巧还正愣怔着,绿柳她嫂子也道:“对对对,是有这么个说法,我婆婆也从来不准我在孩子睡觉的时候亲他。”
刘七巧见两人一本正经的表情,只笑着道:“没事,小孩子哪里懂这些,你看他睡得跟小猪一样的,哪里会知道我亲他了。”刘七巧只又忍不住伸手在杜文韬的脸颊上捏了一下,谁知道杜文韬忽然就大声的哭了起来,然后蹬着四肢再也不要睡了。
赵奶娘有些同情的看了刘七巧一眼,一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感叹,刘七巧只好重新将杜文韬给抱了起来,在怀里不厌其烦的哄着。
赵奶娘只急忙上前去接孩子,可小家伙哭的一振一振的,就只一个劲的往刘七巧的怀里钻去,哪里又能让别人抱到手。刘七巧心中也是暗暗叫苦,别这么小就开始粘人了,那她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346|7.01|
送走了杜茵,刘七巧回到书房,见杜若还真有心有意的抱着杜文韬哄着,虽然从杜文韬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享受,但好歹只是严肃,并没有到掉金豆豆的地步。刘七巧上前,还没有打算要接过来抱,那小家伙已经迫不及待的伸出双手要抱抱了。
刘七巧只接过了孩子,往椅子上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道:“如今我也学会了捣糨糊了。”
杜若一时不太明白刘七巧的意思,便又多问了几句,刘七巧只把今儿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说了。杜若听完,也只有些无奈道:“二婶子的性子是有些执拗,可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终究还是错了,你就这么打算瞒着了?”
刘七巧抬眸瞥了杜若一眼,笑道:“想说你去说,我可不去,你整日在外头忙,怎知这家里其实也是刀光剑影的,如今老太太正提议要分家,我们大房不管从哪一方面都是站理的,你再去把这事情一说,老太太一生气,二房那边就更不好说话了,就是看在二叔的面子上,这一次也算了吧。再说明天就是大妹妹的出阁之日,真的闹开了,难不成明儿大家都冷着脸送大妹妹出阁吗?”
“你说的也是,倒是我考虑不周了。”杜若只拧眉想了想,开口道:“女人之前的事情有时候也真够复杂的。”
刘七巧见杜若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只笑着道:“杜太医经常在闺阁中行走,难道这些事情也不知道吗?”
不过这一点刘七巧倒是预料错了,杜若平常只管看病,从来不打听八卦,所以他还真的不怎么知道这些,只拧眉道:“我就是一个看病的大夫,谁还去关心人家的家事。”
刘七巧只笑着道:“其实不用你观察,你多半心里也清楚,但凡那种家庭和美的人家,就连家里人生病的次数也少,但凡那种家宅不安的人家,才是三天两头要往家里请大夫的。”
杜若听刘七巧这么说,果真还真是这个道理,只笑着道:“我以前倒是没察觉,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刘七巧心道:在这样的大宅院里头要是过的不舒心,少不得会有抑郁、胸闷、月经失调的症状,不看大夫怎么行呢!
两人视线相触,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刘七巧低下头,才看见杜文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得流起了口水,急忙就忍住了笑,把孩子抱出去送给了奶娘。
赵夫人知道赵氏小产了,下午天气渐凉的时候也过来了,听杜二老爷说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也稍微放下一点心来。撑着丫鬟们出去用晚膳的光景,母女两个在房里头说话,赵氏面色不好,神情也有些呆滞,显然身子还没恢复过来。
“好端端的,怎么就小产了呢?”
“怪我,自己有了身孕也没在意,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二郎这阵子一直在家里头呆着呢。”赵氏靠在宝蓝色大引枕上,略微闭着眼睛,继续道:“这一阵子也确实有些累了,正好可以休息休息了。”
“你好容易当上了这个家,现在倒下去,岂不是又让大房那边的人接过去了?”赵夫人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我私下里想一想,其实当这个家也没意思,反正最近老太太想着要分家,这家里头有些什么东西,这几个月我也摸透了,除了生意上的事情我没沾手之外,其他的地方,若是有分配不均的,我也能看出来,倒不如早些分家了,跟大房分开了,也是好事。”
赵夫人也跟着拧眉一起想,又回神道:“依我看现在分家倒也不是一个好时候,二房还有两位姑娘没出阁呢,现在分家,到时候嫁妆可就全摊在二房的身上了,老太太怎么就这么精明呢?”
赵氏起先没想到,被赵夫人这么一提点,立时也就想了起来,只开口道:“两位姑娘的嫁妆,一人是三千两银子,这样一样要是分家了,那二房就要多出六千两银子的开销了。”其实六千两银子对杜家算不上什么大钱,可赵家以前并不富裕,所以赵氏对钱看得也自然更重一些。
赵夫人继续道:“前几天我不是让你在二郎跟前吹枕头风吗?我看你不如就算了,这事情拖得再长一点,对你们二房有好处,我那天回家好好想了想,你想想看,大房人丁简单,你们二房就不同了,光是你公爹的姨娘就有四个,还有两个庶出的兄弟,二郎房里也还有两个妾呢,单这些,每个月的开销比起大房来,也不知多了多少,这要是一分家,二郎的生意再没个气色,只怕过不了几年,你们二房就要坐吃山空了。”
赵氏以前是在公中拿银子养的全家人,如今被赵夫人这么一说,二房可不就是这个状态。除去这些主子不说,就连奴才,也是大房的好几倍人,这些银子每个月都从她手心里过,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算出是多少银子来。
赵氏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只抬头道:“那按照娘的意思,这还不能分家了?”
“分,怎么不能分呢,只是得让二郎把脚跟再站稳一些,最好走的时候能有本事把宝善堂的生意给带出来,那样就不愁你们坐吃山空了。”赵夫人说着,只叹了一口气道:“白手起家是困难事情,实在不行,到时候把宝善堂的几家店各自分一分,那也是个产业。”
“可是杜家是有家训的,宝善堂只能留给长房长子。”
“你傻啊,家训还不是人说的,只要老太太肯松口,还有什么事情办不成,我你听我的,暂时先不要提分家的事情,等二郎自己想清楚了,再去跟他说,你这一大家子的人要养呢,总不能靠着你公公那几两银子的俸禄吧?”
赵氏这会儿已然忘了身上的痛苦,只一个劲儿的点头,心想姜还是老的辣,原本只以为分家是件好事,如今想一想,这要真就这样分家了,二房的日子可就真难过了。
在如意居用过晚膳,杜老爷也问过了赵氏的身子,这才对杜若和刘七巧道:“你们两个先别着急回百草院去,我有事情要商量,跟我一起去外书房。”
刘七巧也算是这外书房的常客了,见杜老爷也喊了她过去,自是应了。杜太太只让丫鬟在前头打着灯笼,引着三人过去,在路上正好遇见了杜二老爷和杜蘅两人。
杜二老爷明显脸上并不是太高兴,杜蘅也是一脸的失落,杜老爷见了,只安慰道:“蘅哥儿,这几日你就不用去店里了,好好在家照顾你媳妇吧。”
杜蘅只摆手道:“家里那么多丫鬟婆子,哪里用得着我照顾,大伯你放心吧,店里头的事情耽误不了。”
众人进了书房,丫鬟朱砂沏了好茶送了上来,杜蘅喝了一口茶,心情也舒坦了些,只开口道:“还是大伯这里的茶喝的爽口,我爹就爱那些浓茶,喝不惯。”
杜二老爷听杜蘅这么说,只气氛道:“你什么都是大伯的好,你大哥就个你不一样。”
杜若只笑着道:“我倒是喜欢喝浓茶的,只不过肠胃不好,如今也不能喝了。”
杜老爷也跟着笑了起来,又道:“明儿是茵姐儿出阁的日子,家里头客人多,明天我们爷们自然是在外头待客的,七巧你就在里头待客,你娘和二婶张罗要忙的事情,只怕也没有闲工夫招呼客人。”
刘七巧只笑着道:“老爷你就放心吧,别的不说,这件事情我还是能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