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倒是兴奋的很,她是服侍少爷的,少爷们出门都是带小厮的,所以像她们这样的丫鬟,一年也出不了几次门的。
刘七巧见她脸上洋溢这轻快的笑容,便笑着道:“以后出门的日子多了,等你嫁了人,就在我跟前做个管事媳妇,里里外外的忙,到时候只怕请你出门你都不愿意了。”
茯苓听刘七巧这么说,便就低着头,娇滴滴的笑了起来。十七八岁的姑娘家,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只淡淡一笑,便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188|4.15
其他两个姨娘也跟着笑了起来,其中一个身材高挑,容貌更秀气一些的开口道:“我们还没开口说话呢,你怎么知道大少奶奶就认不出我们来。”她的话语间带着一丝江南水乡的清甜气息,听着让人很是沉醉。刘七巧只转身,也像她行了一个全礼道:“苏姨娘好!”
那少妇朝着刘七巧轻轻的点了点头,刘七巧这才拜见了第三位陆姨娘。三人见刘七巧行过了礼数,也只都还了全礼。
她们三人虽然是杜二老爷的妾氏,算得上是刘七巧的长辈,可是在古代妾氏就是奴仆,所以刘七巧给她们行的是晚辈的礼数,她们还刘七巧的却是主仆之礼。
花姨娘笑着道:“原本还想在自个儿脸上贴金,这回倒是贴不成了,好歹进来陪着我们玩一圈,输几个银子下来,补补我的面子。”只说着,便上前挽着刘七巧让她进去了。
大厅里头放着一章榉木八仙桌,四把靠背椅子,边上都放置着茶几,准备的一应俱全,桌上的麻将牌起了一半,看样子正是要开席的样子。丫鬟见刘七巧进来,只笑着上前行了礼道:“大少奶奶来了就好,阮姨娘不在,姨娘们竟到处拉壮丁,如今大少奶奶来了,奴婢总算是解放了。”
苏姨娘只笑着道:“就你多嘴,还不快去给大少奶奶沏茶,就用上回老爷送过来的武夷茶,这会儿刚用了午膳,还是吃些消食一点的茶才好。”
花姨娘就又数落道:“我方才还说呢,你这儿明明有老爷送来的好茶,怎么招待我们的,还是家里头茶园送来的雨花茶,原来你是留着好东西招待贵客呢!”
这话说的酸不溜秋的,若是平常人,定是要脸红生气的,可在这儿却似常事一般,苏姨娘只淡淡道:“老爷有好茶,哪次少了你们的,偏还拿出来说,我问你,你平素就说吃不惯茶的,老爷送你的好茶,你都藏到哪儿去了?”
花姨娘只摇头笑道:“天地良心,有好茶自然是要充公的,不然下次打麻将没有茶喝,又胡不了牌,岂不是要头顶冒烟了。”
这话说着大家伙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连一向话少的陆姨娘也笑着道:“苏姐姐,你快别说花姐姐了,上回老爷送茶的时候,花姐姐就说不喜欢吃茶,早早就分给了我们两个,你倒是忘了。”
苏姨娘只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拧眉道:“我还真给忘了,对了,上回我带给你的八宝茶,你喝的怎么样?”
“我就不爱这些茶,还是喜欢喝蜂蜜水,上回大太太那边送了一些雪莲花蜂蜜过来,我喝着倒是很喜欢。”花姨娘说着,已经按了刘七巧坐在了她上家,只抬头问道:“大少奶奶可会麻将?要不要说一下规矩?”
刘七巧只笑着道:“在王府瞧老王妃玩过几回,倒是会一些,那就陪着姨娘们玩一圈吧。”起了牌,刘七巧才慢慢的开始想方才花姨娘的那些话,按照昨晚的判断,花姨娘应该是她的老乡,那她不爱喝茶倒也说得过去。现代社会如今动不动就是奶茶饮料果汁可乐,真正喜欢喝茶的女性同胞也算是少之又少了,偶尔喝喝花草茶也不过是为了养生,所以花姨娘喜欢喝蜂蜜,倒是很符合现代人的生活习惯的。
“我平常也不太爱喝茶,后来喝多了到也习惯了。”刘七巧看似很随意的一句话,却是对花姨娘表明了身份。花姨娘笑着道:“上次苏姨娘送我的八宝茶,一会儿我让丫鬟给你带一些过去,里面不计放上一些蜂蜜或者冰糖,喝着倒是爽口。”
苏姨娘只笑着道:“我这还有呢,我也不爱吃,菡萏,你去拿出来,让小丫鬟给少奶奶送过去。”
刘七巧忙谢了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丫鬟就在外面等着呢,你给她就好了。”刘七巧又抬眸看了一眼这名叫菡萏的丫鬟,一双凤眼秋水盈盈,却是个难得的美人坯子,一想起杜若原先给她取的名字叫麝香,刘七巧也是醉了……不过,这到底也侧面反映出来,杜若并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也算是一些安慰吧。
麻将一上手,时间就过的快了起来,本来只说玩一圈的,可结果一圈下来,众人的赌瘾越发上来了。偏巧刘七巧是外行人打麻将,全凭运气,谁知她的运气却好的不像话,随便摸一个牌都是进张,连续糊了好几盘,就算她放着别人出充的牌不要,一伸手偏巧又是自摸牌。
丫鬟送了糖水进来,众人才算是歇下了手,起身坐到后面的两排靠背椅上用了起来,苏姨娘只摇头道:“今儿不打了,手气不顺。”
花姨娘又笑她:“输钱了就落跑了,好歹再挣一个赢钱的机会呢?”
陆姨娘也只摇了摇头:“今儿这风水怕是转不回来了,只怕要输到晚了,一会儿茂哥儿也要下学了,我还是先回去了。”
花姨娘只笑着道:“那就下次再来,反正以后时间多得是呢。”
刘七巧瞧着自己面前放着的几吊钱,只笑着道:“我今儿本不是来打麻将的,赢了钱怎么好意思拿呢,还是姨娘们分了吧。”
“那可不行,赢了钱不拿,下回就赢不了了,这可是规矩,平素我们在一起玩,也从没这样的规矩。”花姨娘开口道,两位姨娘也纷纷点头:“赢了的钱是一定要拿的,不然没个彩头,玩了也没有意思,你只下回再多来几次,让我们赢回来也就罢了。”
刘七巧便点头称是,众人吃了过了糖水,各自散去,刘七巧便让连翘领着几吊钱,并苏姨娘送的八宝茶,高高兴兴的从蘼芜居出来了。
出了蘼芜居,刘七巧就好奇道:“别家的姨太太们,哪里有像她们几个的,怎么就和气的跟姐妹一样的呢。”
连翘进府也有一段日子,明里暗里也听了不少八卦消息,便开口道:“花姨娘和阮姨娘都是二老爷从长乐巷娶回来的,苏姨娘听说是在南边的时候,就跟着二老爷了,陆姨娘是二老爷的同僚送的,出了陆姨娘的出身差了一点,其他三位姨娘都是官宦人家出身,老太太对她们都很好,说这乱世之中,求生也不容易,杜家富贵,虽然给不了她们一个正经名分,好歹让她们安身立命,几位姨娘家里都已经没了近亲,只有陆姨娘一家人还在京城住着,逢年过节太太也会赏一些东西。至于花姨娘,她虽然没有亲兄弟姐妹了,可她有一个堂兄,据说还做了将军,但是因为花姨娘的身份,就断了联系。”
这些话杜若之前也曾经跟刘七巧说过,但那时候刘七巧并不知道这位花姨娘是个穿越女,可如今知道了这个真相之后,花姨娘的做法,也确实让人费了思量。不过如今瞧她们这样过的一团和气,妻妾和谐,也确实是杜二老爷的福气。不是刘七巧小看杜二太太,既然蘼芜院的三位曾经都是官家小姐,谁能没几分本事的,若真是要闹起来,只怕杜二太太全然不是她们的对手。杜二太太不过就是仗着她自己的正妻身份而已,说起来她没了杜二老爷的宠爱,若是不在下人跟前立立威,确实在杜家越发没了存在感。
刘七巧出了蘼芜居,便去了漪兰院,这会儿外头没风,太阳也不大,漪兰院里头和其他院子一样,正厅外头有一排紫藤架子,杜茵正靠在软榻上头小憩。见了刘七巧进来,虽然脸上有病容,可嘴角却是笑着的。
“多谢大嫂子给我出的锦囊妙计。”杜茵见四周没人,便低下头小声道。不一会儿丫鬟便送了茶过来,刘七巧在她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开口道:“我昨儿还后悔呢,你大哥哥还给我脸色看,我心里就自责的很,若是这事情不成,我也没脸见你了。”
杜茵只淡淡道:“事情都这样了,若是不成,那边是命了。”她说了,眉梢又透了笑意出来,少女的娇羞就在不经意见流露了出来。刘七巧想来想去,其实这才是这个年纪的姑娘家应有的神色。
“我今儿又得罪你母亲了,以后还要你在她面前说说好话呢。”刘七巧快人快语道。
杜茵只叹息摇头,脸色郁郁道:“你快别说了,今儿一早,二嫂子的丫鬟才来跟玉竹说话,说母亲今儿也训斥了二嫂子,二嫂子虽然面上没什么,可心里到底委屈,回去还抹了一会儿泪。我本想去劝她几句的,可这回儿还病着,就怕把病气给带过去,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要谢谢二嫂子的。”
杜二太太会这么做,刘七巧倒也不难猜到,对她一个隔房的侄媳妇,她尚且还恨得牙痒痒,对自己的媳妇,肯定也是像秋风一样冷酷的。刘七巧不禁为赵氏叹息了一声。
这一圈的人逛下来,刘七巧回百草院的时候,已是申时二刻了。不过刘七巧倒是想到了一个很好的消磨时间的办法了,以后若是实在闲的无聊,那就去找杜二老爷的姨娘们打麻将去,这一下午的时间过的就快了。
刘七巧回了百草院,第一时间就是让连翘找了几样好茶,让小丫鬟给苏姨娘和陆姨娘送过去,又把王府的太太送她的玫瑰清露那了一瓶出来,给花姨娘送了过去。才吩咐完事情,那边绿柳就领着两个粗使媳妇,手里抱着几样东西进来了。
“我原本过去,只是让下人回禀了陈家大少奶奶,去请了安,送了东西便想回来的,谁知道遇上了陈家夫人,见了我在就多问了几句少奶奶的事情,还送了好些东西,让我带给少奶奶。”绿柳一边说,一边让小丫鬟们接了那两个媳妇手上的东西,往大厅里头送了进来。
刘七巧瞧了一眼,是几匹上好的蜀锦面料,两盘燕窝、几盒上好的云雾茶。
“还有我让你带的东西呢?”刘七巧展眉问了句,那边绿柳就打开了其中一个盒子,里头躺着三根没用过的蜡烛,笑着道:“陈少奶奶说,你这神神叨叨的,准没做好事,所以特意给了一个盒子装起来,免得让人瞧见了。”
“她细心,你把晌午的那蜡烛拿过来,我比一比。”绿柳说着,便起身去自己房里,把一早上拿回来的蜡烛取了过来。刘七巧把两个蜡烛拿在手中左右比了比,一时间也分不出什么差别,又顶着根部比了比,也没差多少,看着倒像是一模一样的。
刘七巧想了想,喊了茯苓过来道:“大少爷书房里头小称吗?他平常在家配药吗?”
茯苓只点头道:“外书房有呢,这边小书房没有,我让小丫鬟去取。”
不一会儿,小丫鬟便拿了小称过来,样子做的也精细,倒像是现代的天平秤一样的。刘七巧把两根蜡烛往上一摆,真相也就出来了。刘七巧又让茯苓拿了昨日去领的还没用光的蜡烛过来,果然每一根都比陈家的轻了一些。刘七巧拿着砝码摆了半天,才估摸着测了出来,每一根蜡烛大约是轻了有一钱的分量。杜家这么大的院子,每日里要用的蜡烛少说也要有百来根。一根轻一钱,十根就是一两,八十根就是半斤,每天就算用它一百八十根蜡烛,那就是整整一斤的蜡油。现在蜡油一斤是五百文,这么算下来,一个月光这一向开销,可以省下十五两的银子了。只可惜这省下的钱定然是没落到杜家的口袋中,而是落到了那些办事的奴才口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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