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到过。”王梦溪很快回话,“但是这个人失踪了。”
“谢娘子也是如此说,看来你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顾皎捏了捏晴明穴,奇怪,既然王梦溪不知道郑伟去了何处,那她为何托自己来找王梦溪?“你既然看到了郑伟,那便是证人,准备一下吧,说不定过几天要找你去公堂对峙。”
“我不会去的。”王梦溪收笔,一朵娇艳欲滴的芙蕖跃然纸上。
不去?“你不是谢娘子的未婚夫吗?”
“我是,但是我不能出面。”
什么意思?顾皎眉头紧锁:“未婚妻有难,你身为唯一证人,居然连公堂都不去?这难道能让你少块肉?”
顾皎真是奇了怪了,她顾不上男女之别,上下打量王梦溪,这人看起来也不是冷酷无情之辈,怎的未婚妻有难,他却拒绝作证,如今没有物证,唯一的人证也要失去了?她第一次办案,怎么就遇到这种事?
她现在只想回府,问问秦骅,这到底该怎么办。
“既然你不知道去向,也不愿意作证,为何要请本官进来?又为何一副等候许久的样子?”
“我不过是想知道芸娘是否还活着,至于大人……今早有人给我送信,叫我晚上在鹊风楼恭候使君前来。”王梦溪用笔指了指桌案,“我连夜作画,清晨时撑不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醒来时,桌上多出了一封信,上面写着有人要来,我刚看完信,那张信纸就碎掉了。”
“看完就碎掉了?”顾皎听着跟鬼怪志异一样,“王先生,你可别骗我。”
“应当是放了食木虫,苗疆的一种小玩意儿。”
顾皎敲了敲脑袋,她越来越糊涂了,这个案子是府君派给秦骅的,府君又和谢娘子说秦骅会帮她,谢娘子要她来找王梦溪,可王梦溪一点用都没有,还有人给王梦溪送信,叫他等她。
整件事扑朔迷离,处处都是疑问,处处都是死路。
“王先生,恕我直言,我看你一刻不歇地作画,肯定是想要尽快将谢娘子保释出来的,可为何不愿意去公堂作证?只是几句话的功夫,说不定就能帮谢娘子洗清嫌疑,可你为何不肯,偏偏要在青楼卖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王梦溪只说:“我自有道理。”
顾皎是真的生气了,她还有些泄气。她想,若是秦骅在此,他会怎么做?秦骅只需要抽出刀,往桌子上一插,王梦溪肯定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不该自作主张,应该回去先请教秦骅,再进行下一步行动,不然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上不下卡在这里,无计可施。
她毕竟不是真正的承天府使君。
“既然如此,”顾皎听到自己的声音,冷淡、平缓,“那本官先走了。”
王梦溪低声应了下,背对着顾皎,一句话都没有挽留。
顾皎毫无留恋地走到门口,清浅就站在门外的走廊内,清浅向顾皎一笑:“大人,事情可办妥了?”
“差不多吧。”分明是毫无进展。
清浅带顾皎离开,顾皎手按在刀柄上,嘴角下撇,眉心一直未松。
出了密道,清浅向顾皎一拜:“妾身还有客要接待,只能送大人到这里,今儿良辰美景,还望大人好好享受。”说罢,她美目一挑,媚态横生。
清浅走后,顾皎站在原地,越想越生气,重重地一脚踢在墙壁上,她身形一滞,倒吸一口凉气,缓缓地抬起膝盖,抱住脚,在原地跳了两下。
为什么墙壁里包着铁啊!普通青楼会这样吗?
人倒霉时喝水都塞牙,她腿还没放下来,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哟,这不是秦大人吗?”
顾皎连忙放下腿,转过身,徐貔背手站在台阶上,左右各依偎着一个娇美的妙龄少女,少女们身上的纱衣隐约能透露出肉色,脚腕上挂着金铃铛,稍微一动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她们如同无骨蛇一样攀爬在徐貔身上,肤如凝脂的柔荑兰花般在徐貔胸上上划着暧昧的圆圈。
徐貔油腻丑陋的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抬着下巴,一脸的自得:“哼!那些女人还说你从不来青楼勾栏,府中只有三个妾室,是一顶一的好儿郎,原来你不是不来,是偷偷背着我们来啊!”
顾皎的眼睛又开始疼了,徐貔的脸和少女们的脸对比格外明显,简直就是人畜有别。
“有朋友在这边,”顾皎试图维护秦骅的好名声,“大人还算尽兴?”
徐貔从鼻孔里喷出一道气:“什么尽兴,这才刚开始呢!”他扫视顾皎一遍,“秦大人,咱们也算是同僚一场,今天本官做个东,带你见识见识这鹊风楼的绝色销魂之处。”
顾皎心里连声叫苦,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真的使不得。”
徐貔不屑地瞥了顾皎一眼,装什么柳下惠呢,真以为是坐怀不乱的君子?他倒要看看秦骅能装多久。
顾皎正要告罪离开,楼下又上来一群闹哄哄的人,为首的是个锦衣公子,钳着一女子手腕,那女子容貌秀丽,眼眶发红,娇弱的身子不断地在发抖,顾皎认出来,是她进门时见到的那个弹琵琶的侍女。
顾皎停下脚步,定定地望向那个抽泣的侍女,徐貔看着顾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秦大人!”他推开自己身边的两个少女,挺着大肚子,蹒跚过来勾住顾皎的肩膀,“看中这个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