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位姨娘一入府,祁婧就喊了后院妻妾到福寿堂训话:“我们这般的人家,还没有主母不育就抬姬妾的规矩!哪个妾室敢在主母之前有了身子,老身亲自去灌红花!”
为此顾皎很是敬爱婆母,婆母多病,每每是顾皎衣不解带地悉心照顾,婆媳感情十分深厚。
“你听阿娘一句劝,”祁婧打起感情牌,言辞更为温厚,“今儿你就宿在她房中,陪着说说话也是极好的。”
顾皎连声答应,又问了秦母近况,这才起身告退,书童早早候在门口,见她挑帘子出来,忙抱着烘好的斗篷跟上。
顾皎走后,鸢歌扶祁婧坐到罗汉床上,柔声道:“老夫人不必忧心,少奶奶的付出,少爷都看在眼里,少爷是个体贴的。”
祁婧叹了口气:“你不懂,这男人在外面被花迷了眼,再被同僚一捧,再清丽的荷花也成了淤泥,若没人时时刻刻提醒,就会变成一摊烂泥白眼狼,眼中看不到半点家中女子的功劳,只当是应当如此。”
“少爷未必是这样。”
“都一样。”祁婧闭上眼,鸢歌忙净了手,跪在罗汉床上,绕到老夫人身后替她揉太阳穴。
“他是他爹的血脉,他爹当初是如何,你心中没点数吗?”
鸢歌闭了嘴,老伯爷实在荒唐:“少爷还有您的一半血脉呢,您慈爱良善,最重感情,他定是与您一样。”
“但愿如此吧。”祁婧只觉得脑袋又疼了起来,“把清凉油拿来,给我嗅嗅,这挨千刀的天气,真不叫人省心。”
第4章高岭之花
顾皎出了院子,本要……
顾皎出了院子,本要拐去临江阁,书童墨奴笑道:“爷可是要回书房?”
“我去书房作甚?”顾皎瞥了他一眼,“去临江阁。”
墨奴满脸堆笑:“您往日可不爱往夫人房中去,不是说夫人最怕您,免得去扰她清静吗?”
顾皎挑了挑眉,秦骅平日不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未免太顾及她。
她只当墨奴胡说,秦骅不是体贴的人,她赶着去和秦骅商议接下来的时日该如何做戏:“得了,跟着我走就是。”
墨奴促狭一笑,吩咐小侍去取黄酒肉脯,待会儿送到临江阁去。
顾皎进屋时,秦骅正坐于书案前,支着下颚,闭目养神,他听到动静,抬眼看来。
“母亲与我说,今日天寒,需多添衣加食。”顾皎坐到他对面。
秦骅淡漠地揭穿她:“说的是要我多留在你屋里,不要总去妾室那里过夜吧。”
顾皎尴尬一笑,掩饰地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茶水未续上,早已凉透了,一口下去,从头寒到脚,她不禁打了个寒颤,险些把茶盅扔出去。
秦骅扫了她一眼,推窗往外喊了声:“逐月,添茶。”
院子里的小婢女早早端着茶点等在门口,把盘子递给逐月,逐月瞥了卧房内好几眼,却不接。
“逐月姐姐,怎的了?可是茶点有错?”小婢女不明所以。
“不是!唉!你不懂!”逐月还是接过了盘子,“去玩吧,这里由我服侍。”
小婢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一蹦一跳找小姐妹翻花绳去了。
逐月在门口徘徊片刻,鼓起勇气端着茶水点心送了进去,一路低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出错,等秦骅一抬手,立马退到了门外。
她放下帘子,拍了拍胸口,长出一口气,心砰砰直跳。
都说秦骅杀人不眨眼,他凶名在外,可止小儿夜啼,逐月今日见了几次,也不见得多吓人,和她家娘子说起话来也是柔声细语的,可见外边的话是不能信的。
屋内,顾皎给秦骅先添了茶,之后才给自己换上热茶,她问道:“那今日晚上……”
“你先去薛姨娘房中一趟。”秦骅吩咐,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薛姨娘是妾室中最先入府的一位,几乎是在顾皎刚嫁进伯府时就抬了进来,前后隔了不到三日,顾皎方给公婆敬了茶,接着就喝了薛姨娘敬的茶,也算是京中一奇闻。
主母和妾室前后脚进府的,除了威远伯府,放眼京都,也只有户部尚书的那位爱子了。
薛姨娘高雅灵秀,脾性冷淡,总一袭飘扬绰约的白裙,发间点缀几支简单的玉兰银簪,很有几分高岭之花的清冷味道。
以往顾皎的阿兄去青楼,最喜欢这种类型,回来后总是提起,念念不忘,老伯爷后院中也有这样类型的姨娘,想来男人都好空灵出尘这一口。
男人本是三妻四妾,这点顾皎出嫁前母亲耳提命面,叫她千万不要拈酸吃醋,顾皎只尽本份,从未在妻妾上闹过脾气,秦骅宠爱谁与她无关,可老夫人吩咐下来了,秦骅还要往薛姨娘那去,这不是把老夫人的话当耳旁风了吗?
再者,现在是顾皎在秦骅的身体里,难道要顾皎替他行云雨之术?她又没有磨镜之好,这也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你只管去,赶在天黑前回来。”秦骅说,他站起来,站到书桌前,拿起狼毫笔。
顾皎稍愣:“我不到那里过夜?”
“谁要你在那里过夜!”秦骅皱眉,不悦地掀起眼帘瞪了她一眼,“你难道还想和薛姨娘共赴巫山?”
“你想什么!我是那种人吗?”顾皎浑身难受,脑海中浮现薛姨娘躺在床上的妙曼模样,姨娘那木头人偶一样的脸泛起红晕——顾皎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