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来见他又要哭,连忙道:你先去忙吧。
林慈溪破涕而笑,擦擦眼睛:好,我做的山菇烧鸡暮轩很喜欢吃,中午姑爷也尝尝。
陈暮轩裤腿粘了泥巴,他弯腰拍了拍:这个小家伙怪得很,嘴上爱吃鸡肉,又见不得我宰它们。
李月来笑笑,捏了一把陈暮轩脸蛋。
☆、风荷乡(四)
林慈溪见李月来这般喜欢陈暮轩,像是话匣子打开了,陈辰颐走后,无人能说几句心里话。
我和辰颐之间,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林慈溪眼角含泪道:那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我上山捡柴遇到了老爷,家里继母待我不好,是我求老爷带我上山做个烧火做饭的仆人,后来也是我主动.....才有了暮轩。
李月来是陈家的姑爷,看待这些事没有染上多余的爱憎。
那你知道他在山下有家么?
林慈溪神情变得有一丝痛苦:我知道,但山下不来人,我以为老爷和他们断了联系。
就算断了联系,也有血脉牵绊的孩子在,岂能断干净?
是我不对,我不图老爷的钱,所以今天她搬东西走,我无话可说,只求留下属于我的东西,让暮轩能过安生日子。
李月来懒得听这些,抱陈暮轩慢慢往外走:我抱他去前面玩。
陈暮雪从四门山回来时,陈暮轩困得睡着了,李月来正把他放到床上,回到院子里吃柿饼。
下山吧,月来,陈暮雪站在大门口,似乎不准备进来。
李月来朝他招手:阿雪,你先来尝尝,入冬才做的柿饼,好甜。
他举着柿饼朝陈暮雪晃,一跛一跛朝他移动。方才抱着陈暮轩玩耍时腿脚利索得很,可一见到陈暮雪,腿脚又不自觉跛回来。
陈暮雪见了,快步向他走去,接过柿饼咬了一口,甜腻的果肉让他心里一阵满足。
一路哭上四门山,下山后心情竟平和许多。
柿饼吃完,陈暮雪一边擦嘴角的糖霜,一边说:山上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山夫还在外面等着,咱们走吧。
好,李月来扯住陈暮雪胳膊,二人一起往外走。
没走两步,胳膊突然被陈暮雪拉了一下:我去趟茅房。
说着,他转身往后院去,李月来则去大门口找山夫。
公子现在下山么,早上送李月来上来的山夫在石阶底下站着,一眼看到李月来,朝他挥手道。
再等等。
李月来驻足四顾,只觉乌山顶上风景真是不错,石桥沟渠,树木成荫。
好嘞,车夫指着左边说:公子,那边有处温泉,泡着可舒服咧,下次你们再来,可以去泡泡。
李月来顺眼看向左边,眼底有些遗憾:是么。
按照现在这种形势,今日下山以后,若没有要紧的事,他和陈暮雪应该回很少再来。
不过,他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不久之后会再次光顾乌山顶。
过了约摸半柱香的时间,陈暮雪终于从后院走出来,二人一起坐上藤椅下山。
乌山是个养老的好去处。
李月来半躺坐在椅子上,一晃一晃的,和陈暮雪并行在山林间,颇为感慨,想来春天这里的景色也是赏心悦目。
陈暮雪目光落在两边林子里,飘忽不定:这个地方只怕再多待几天,我娘就不让我们回去了,白允南遭我娘怨恨,和乌山脱不了干系。
他的医术,在附近算小有名气,易微请他入家为医,还专门给他安置的房间,后来一怒之下把他赶出家。
提到白允南这厮,李月来皱起眉头,赏景的心境一扫而光:是何缘由?
林慈溪难产,是他把陈暮轩接下来的。
母亲因此记恨他?李月来着实意外白允南这都能横插一脚。
陈暮雪神色有些复杂:他先为我陈家办事,明知陈家和乌山的关系,后隐瞒林慈溪产子,两边收钱。
那确实不该,说着,李月来又想起来:幽州的账还没找他清算。
提到幽州,陈暮雪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这茬他可没忘:该轮到他了。
下山的路快,回到陈府时,家丁快步应了出来:姑爷,夫人吩咐您在家用了午饭去趟百悦酒楼。
何事?陈暮雪问。
家丁摇头:夫人没说,只说在那儿等姑爷。
知道了 ,李月来拍拍陈暮雪肩膀,拉着他往屋子里:饿死了,咱们快点去吃饭。
说话间,他们抵达南苑,下人们很快端上来热菜热饭。
李月来边吃边说:我第一眼瞧着陈暮轩,着实惊讶一下,真像一个缩小版的你,李月来笑看陈暮雪道。
陈暮雪回忆了一下,倒不觉得陈暮轩和自己相像,道:他顽皮得很,一点儿也不像我小时候。
这话一说,李月来不接了,吃了口肉丸子佯装很烫,打开岔去:真烫,不过也是鲜味十足。
陈暮雪看到李月来在山上和陈暮轩玩的开心,很有当爹爹的天份。
他认真想了想,从前总觉得不是时候,如今想来,人生在世,若不留个念想,万一哪天撒手离世,叫留下来的那个人没了寄托,实在难过。
假设他和李月来能有个可爱的孩子,似乎也不错,最好是孩子来的稍微晚些,现在他们各自都有要忙的要紧事。
退一步讲,柔身儿受孕本就不如女子容易,有得成婚四五载,也才得一个孩子,这种情况太过常见。
李月来可不知道陈暮雪一会儿功夫心思百转千回,是认认真真埋头把半碗肉丸子汤喝下肚,只觉脾脏胃都活了过来。
我还有一事得先坦白。
陈暮雪筷子一顿,抬眼瞄了李月来一下:什么?
我在山上留了点钱。
陈暮雪沉默着,他也返回去也给了林慈溪钱,林慈溪却对李月来的行为只字未提。
李月来以为陈暮雪生气,解释道:林慈溪是个柔身儿,带着孩子,我又联想到你,若将来你有难处,我如果不在身边,希望也有人能伸手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