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暮雪直奔柜台掌柜,快速问道:老板,有《三辅黄*图》吗?
老板正在誊写书目单,头也没抬回道:这书买的人少,公子要的话,付了定金三日后来取。
陈暮雪摇头:现在要。
听到这里,掌柜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细细打量陈暮雪,见他衣着体面,又道:公子,先得知会您一声,《三辅黄*图》的价格本身就比较贵。
多少银子,陈暮雪问。
我们雅生书馆的《三辅黄*图》是模仿胡云峰的字迹,写手技术一流,急要的话,最低这个数,掌柜伸出两根手指摇了摇。
二十两银子。
一本仿制本卖出二十两银子,着实高价,明显宰人的意思。
若是真迹又不止这么点钱了,胡云峰是前朝最有名气的书法家,他的遗迹千金难求。
老板,一年难得卖出去两三本,你还这么贵,坐地起价么,一旁李月来听得按捺不住,想同掌柜理论几句。
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就没买过超过一两银子的。
陈暮雪侧头看李月来,见他眼里放光盯着老板,原本不打算还价,当一回冤大头,当下改变主意。
他冷笑一声,慢慢转身:也不是什么孤本,隔壁灵秀书馆原也有这本书,只是有些旧了。皇城底下最大的书馆,供读书人学知识的书香之地,老板却漫天要价,是叫天下读书人耻笑雅生书馆么。
这叫少惹我,不然让你羞愧难当。
李月来绷着脸,悄然扫了陈暮雪一眼。
诶诶,掌柜喊住陈暮雪,各种讽刺的高帽子让他很尴尬地问:公子能出什么价?
陈暮雪站住脚:我看掌柜这时候守在店子里还没吃饭,辛苦得很,十两银子也不还价了。
行,掌柜一口答应:看公子您着急要,这么晚了省得让您在别家找,就十两吧,下回您再来照顾生意就是。
陈暮雪这才转过身,也不想多言,付银子道:劳烦快点。
马上,掌柜尴尬一笑,转身在书架子上翻出《三辅黄*图》,递给陈暮雪。
陈暮雪没动,李月来转而把书接过来,笑脸道:好说,雅生书馆是幽州最大的藏书之地,我们自然会经常来关顾老板您的生意。
陈暮雪见他拿了书,还在同掌柜唠嗑,催他一声快点,直接出门上车。
李月来大步追上车,道:你买书送周老板的夫人?
陈暮雪翻了几页《三辅黄*图》,画的亭台建筑眼花缭乱,他合上书道:既然蓬莱酒楼的布置是周夫人做的,这本《三辅黄图》关于房屋布置记载的很详细,都是前朝专业人士修订,但知道的人不多,兴许他夫人喜欢,投其所好。
那改明儿我也给你买一本,李月来道。
听罢,陈暮雪满脸变得茫然,看向他:做什么?
李月来笑道:小乖乖,等我将来开了酒楼也叫你给我布置。
陈暮雪:。
随口就来悦耳的话,听多了着实招架不住。
不得空,我还得读书。
总是有时间的,我们日子那么长,李月来笑道。
没多久,马车到了海棠馆。
夜幕下,四处挂着红灯笼,缠红绕绿,一股子香粉气。
陈暮雪走到门口,鼻尖皱了两皱,浓郁的香味闻得他头晕。
李月来到了这种地方,自然冲在前面,他回头看陈慕雪一眼,等他上前后一把牵住。
十指相交,二人一起往里面走,直到有老鸨迎上来,才放开手。
李月来一手提酒,一手递出银子,一边朗声道:有劳妈妈,我们订好了地方,风月屋。
原来是贵客,老鸨笑了笑,把他们往二楼引,顺手接过李月来递来的银子,笑呵呵道:前脚才有一位客人进去,搂着姑娘们,我看欢他欢喜得紧。
多谢,李月来与陈暮雪一前一后上二楼。
临到风月屋门口,李月来又回头低声问老鸨:里面的客人点了酒没?
点了两坛花雕。
再上两坛进来。
好咧!
趁老鸨回头吩咐上酒,李月来同陈暮雪相视而笑。
花雕是黄酒,他带的冀州黄酒正中下怀。
二人并立,李月来同陈暮雪咬耳朵:酒没备错,等会儿就看你的书对不对了。
说罢,他伸手推开门。
☆、幽州之行(八)
老鸨见惯这些男男女女的事儿,眼神暧昧的在陈暮雪和李月来之间流连一圈,很快收回来,在二人身后低声道:咱们这儿新进来了一批小倌儿,要不要点几个进来?
李月来和陈暮雪面向屋内,脸上含笑,都准备进屋了。
一听老鸨的话,二人脚步微顿,见屋内两三个婢女围着周信芳不停灌酒,快速回道:不必,只要姑娘进来。
他们在门口小站片刻,屋内的人也注意到他们,纷纷侧目。
公子进来呀,花枝招展的姑娘抬眼看门口站了两个俊俏的小公子,撒开周信芳,连连朝他们招手。
陈暮雪瞧着面冷,不太好相与,李月来则笑意满满,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像小狗,一看就是个风流的坏东西!
有一位姑娘已经站起来向李月来走过去,往他胳膊上缠:公子,来,一起喝酒。
李月来暗手推开她,低声道:把周公子陪好,有赏。
姑娘笑着滑溜转身,回到周信芳身边:难怪方才周公子喝酒不尽兴,原是等朋友来了才会敞开喝。
周老板好,李月来走进桌边,对周信芳拱手笑道。
周信芳坐在椅子上,一身金线华服,长得五大三粗,手握酒杯。
他一边打量李月来,又看看他身后站的陈暮雪,淡淡地问:哪位是枯岭杂货铺的老板?
我是,李月来站向周信芳,微微弯腰:我姓李,他是我弟弟。
周信芳摸了下胡须:二位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