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2)

“话不能这么说。”方馥浓垂了垂眼睛,又扬起眉梢,别有所指地说,“佛陀太辛苦,要教化弟子还要普度世人,我最近越来越觉得或许自己更像是兜率天里的弥勒。对于现状,我很知足。”

“‘如剡浮提儿生九岁,兜率陀天初生亦尔,生至七日等於成人。’”意识到对方的目光短暂停留在了自己戴着佛珠的手腕上,佛家经典他张开即来,倒背如流,可说出口的话却毫不客气,“这些佛家经典狗屎不如,可家里的老人让我非读不可。”

对方是一个不识人间疾苦的富家子,方馥浓有些惊讶于战逸非并没自己想象得那么愚蠢,似乎也没有许见欧暗示的那么恶贯满盈。战逸非提了不少问题,有些确实令人感到难堪,尤其是对一个陷入破产境地的男人而言。但每一个问题,方馥浓都十二万分得体地应对了过去,而战逸非的眼神也渐渐像把卷刃的刀,远没一开始那么杀气腾腾,难以亲近。

“你喜欢男人吗?”

这个问题来得前言不搭后语,方馥浓微微一愣,还没开始信口开河,战逸非又说:

“我不想窥探你的隐私,但我实在很难相信一个连肌底液和精华液都分不清的直男会有良好的审美品位,我也很难放心把公司接下来的一系列大动作交由他负责,觅雅会在阿姆斯特丹拍摄新产品的形象大片,会和上海戏剧学院合作举办全国性质的微电影大赛,甚至会请克里斯丁·斯图尔特作为觅雅推向全球市场的形象代言人……所以我需要你郑重其事地回答我,你喜欢男人吗?”

每一个所谓的“大动作”都预示了即将到手的真金白银。对方话音刚落,方馥浓一抬手臂捏住了滕云的下巴,将他的脸强行掰向自己——

滕云吓了一跳,但方馥浓动作太快手劲又粗蛮,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一双嘴唇就被结结实实堵了上。

绝不只是点水一触的轻吻。趁着滕云震惊得双唇打开的空隙,方馥浓用上了舌头,撬开对方的齿关,摩挲对方的齿列,缠着对方的舌头深吻起来。待单方面的舌吻结束,两个人的脸稍稍分开一些,方馥浓以舌尖轻舔过滕云的上唇,慢慢地、逗弄似地勾勒出这个男人的唇形轮廓,便转回头来对战逸非露出一笑:“郑重其事,喜欢极了。”

两个美女尖声尖气地笑了,其余的男人更是哄笑一片。滕云的面色一下发了白,这样的玩笑太过火,只是碍于人多无法当场发作。而许见欧也是狠狠吃了一惊,旋即立马对着方馥浓怒目而视。

“别动气。”方馥浓将自己面前那没动过的酒杯推向许见欧,喊了他一声,“妈。”

毫无疑问是回击。

战逸非真的笑了。眯了眯眼睛,手肘搁在胸前,修长手指不住抚摩着自己的下巴。然后他提了个要求,让方馥浓去搭讪一个酒吧里的美女,算作这场面试的最后考核。

被指定的女孩子长得挺一般,五官还算秀气,但脸颊有些大,太过瘦削的身材越是衬得她脑袋和身子的比例不佳。估摸着只有十六七岁,撑死了也就二十。她一个人坐在离vip区很近的地方,因为长相不起眼,从头至尾也没什么人搭讪。

方馥浓不由心道好笑,越是不漂亮的女孩越对艳遇心怀憧憬,这根本就是杀鸡焉用牛刀。把一整套拈花惹草的骗子伎俩在脑海中迅速过上一遍,他带上迷人微笑,信心十足地走了过去。

然而谁也没想到,仅仅两句话的时间不到,那个女孩劈腕就打,非常响亮的一记耳光声响在了酒吧里,连躲在犄角旮旯里的人也忍不住朝这对男女投去了视线。

被一个女人当众甩了耳光,换了别的男人早要为扞卫自己那点可怜的男性尊严,作出一副斗犬的姿态。但方馥浓却是例外,他确实被打懵了不假,竟还隐隐对这女孩有些刮目。

叶浣君把这外甥当作亲儿子,别提外头那些一见他就花痴的女孩子,他活了三十三年被女人打还是头一次。

不远处的一个男人放声大笑起来,和最开始他那孤零零的掌声一样引人瞩目。方馥浓循着笑声转过身去,战逸非笑得十分放肆,几乎可以看见两排白如水晶的牙。这样子的他与先前那个内敛冷清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也让人匪夷所思。

那个打了他一耳光的女孩端着她的软饮料走向了战逸非身旁,原先偎在战逸非怀里的那个美女就很自觉地让出了位置——

不怎么漂亮的女孩大大方方地挨着一个漂亮男人坐了下,甜腻腻地对他说:“早说了你应该投钱让我拍电影,我的演技可以拿金鸡奖。”

甚至一时仍无法将夸张的笑容从脸上收去,战逸非将身子前倾,一边笑一边倒酒,手腕也因此抖个不止。佛珠微微生响,澄清的酒液甚至洒了几滴在杯外,他对女孩说:“快敬方总一杯……向方总道歉……”

方馥浓注视着战逸非的眼睛,特别平静地问:“这也是面试的一部分?”

“不不不,不是面试。”放下洋酒瓶,战逸非仰身后靠,以个相当舒适的姿势嵌身进卡座的沙发,“只是因为我高兴。”

第七章 胯下之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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