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冷淡的声音传来:“夫君唤我做什么,去找你情投意合的青梅竹马也罢了。”
宋函咬牙:“什么青梅竹马,佩兰你可别听人胡说。”
他一推门,谁知门竟是虚掩着的,心头一喜,知道女人到底还是心软,忙推门进去,便看到自家娘子正坐在梳妆台前,面无表情地把玩着手里一支珠钗,丫鬟橙儿正替她一下下按着肩膀。
见姑爷进来,橙儿忙行了个礼出去了。
宋函涎着脸过去接了手,仍是替王佩兰按着肩:“夫人,轻重可使得?”
王佩兰一扭身子躲开了:“别在这里装模作样。”
第36章晋江首发
宋函叹了口气:“天地良心,自成亲以后,我对夫人如何,全府上下可都有眼睛看见,那霍满月的确跟我自小认识,不过我母亲看她可怜偶尔说说话而已,什么婚约也是口头戏言,不作数的。”
王佩兰哼了一声:“我那好婆婆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娘是个乡野妇人没甚见识,难道你也要跟她计较不成?”宋函语重心长:“佩兰,我一直以为你同旁的女子不一样,好歹也是自小读书识字,听圣人训诫过来的,自成亲以来你常对婆母不敬,我想着你年纪尚小,又是新婚,也就罢了,今日万不该为了一句顽话闹到外人面前,反倒失了自己身份。”
王佩兰先前见他伏低做小安慰,原本已有些松动,一听他这番话,顿时便冷笑起来:“我是失了自己身份,宋函,你倒也想想自己的身份才是!我父亲将我下嫁给你,原说是为了你才华人品难得,也不在乎你家徒四壁,连一应房宅田产俱是我家陪送,如今得不到半点尊重不说,反倒天天受你寡母欺负,还要被你软刀子磋磨人,我何苦来!”
宋函见势不对:“佩兰……”
王佩兰将手中珠钗往妆盒中一掷,用力之猛,金线珠子崩裂开来,滴滴答答蹦了一地:“既然你家对我万般不满,我也不用厚着脸皮留在这里,这就回去禀告我父亲,别的也不多说,只将你母亲昨日说的那些话尽数告知,到时候和离还是休妻你自己选,横竖我这辈子已毁了,将来去庵堂里青灯古佛一生,也好过被你母子二人折磨死!”
说完便叫丫鬟,一迭声地喊备车备轿,要立刻回娘家去见父亲,吓得宋函几乎要跪下,拉着袖子唤了半天“娘子”,软语央求了半晌,才勉强安抚下来,只是依旧没个好脸色,当晚便让丫鬟将他铺盖衣物全丢到书房,此后数日竟没让他进过一次房门。
宋函无奈,若万事依着娘子这边,母亲又吵闹不停,略听母亲诉会儿苦,王佩兰那边又连讽带刺,心中郁郁,难免出去喝几回闷酒,这日刚进了酒楼,迎面碰上一人,赶上来便笑着作揖。
“宋公子好久不见。”
宋函只觉面熟,再一细想,原来是岳父大人手下一名姓严的主簿,成亲那日也曾来吃酒的,因此见过一面。
两人寒暄一回,严主簿便坚持要做东,酒过三巡,又问:“宋公子新婚燕尔,照理来说该春风得意才是,怎么今日一见倒愁眉不展的样子,可是有什么烦恼?在下虽愚钝,说不定也能拿些主意。”
宋函喝了些酒,脸上红晕一片,说话也少了些心机,闻言便长叹一声,将家里婆媳不和的事情掐头去尾讲了一通,隐去自家老娘言辞刻薄尖酸的一面,只说婚前曾有个青梅,被母亲说话间无意带了出来,刚成亲的妻子便醋劲大发,成天在家里作天作地,也不知如何是好。
严主簿听后哈哈一笑:“宋公子如今娇妻在怀,想必起了左右逢源的心思,这倒也不怪尊夫人,说句不好听的,王大人乃是一方父母官,王家小姐嫁与宋公子,那可是实实在在的下嫁,矜贵一些也是有理的。”
“岳父大人对我恩重如山,我哪敢有旁的心思?”宋函压下胸口的心虚,只差没赌咒发誓:“……实在冤枉得很。”
严主簿笑着敬酒赔礼:“在下不过开个玩笑,倒是冒犯了。”
宋函一仰脖将杯中酒水饮尽:“我急得跳脚,严兄还当玩笑,实在不厚道。”
严主簿捋了捋胡须:“这么说来,此事倒与令堂尊夫人无关,不过一个误会罢了,也当不得什么。”
又道:“只是宋公子年少有才,又前途大好,就算你不起旁的心思,旁人也不见得不来攀扯,尊夫人气的怕也是这点,况且妇人家心思重,醋劲大一些也正常。”
宋函想起前几日王佩兰跑到霍满月店中示威的事,不由得苦笑:“可不是?”
“若是这样,我倒有一个馊主意,说出来宋公子不要打我。”
宋函忙道:“严兄但说无妨。”
“尊夫人顾虑的只是宋公子那位青梅竹马,不是么?”严主簿道:“既如此,宋公子便狠下心来,将那女子远远送走,不就得了。”
宋函一怔,顿时哭笑不得:“那女子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哪有办法将她送走?何况她如今在桐县开着花铺子,日子过得红火着呢,怎么可能愿意离开。”
“开铺子的,就更好办了,”严主簿眼中精光一闪:“宋公子妄自菲薄了,你如今可是咱们王大人最看重的爱婿,炙手可热着呢,别的地方倒也罢了,在这小小桐县,还有什么想办办不到的事?”
宋函干笑着:“这怎么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