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拓见是王妃,便道:“没干什么。”
苏千瑶疑惑地望着两人,此刻刘拓已经站直了,却仍在宝嫃身边儿,苏千瑶知道这个小太子素来不喜跟人亲近,方才她同顾东篱远远过来,早见了刘拓扑在宝嫃身上,两人十分亲昵似的,苏千瑶想到昨日两个还“打”的不可开交,心中自是惊疑不定。
此刻顾东篱同宝嫃刘拓两人打了个照面,刘拓先道:“老师。”
顾东篱还礼罢了,那侧宝嫃也道:“顾大人。”竟也行了个礼。
苏千瑶一看,眼睛顿时又瞪大了一圈儿,自从宝嫃入府,她相见了,宝嫃便自来不曾对她行个礼,如今竟对着顾东篱如此……怎不让她惊讶?
顾东篱见宝嫃行礼,便一点头:“宝嫃娘子。”面儿上仍是淡淡地。
苏千瑶见两人如此,心中那个想法便又清晰冒出来,她看看宝嫃又看看顾东篱,便先不理刘拓,只对顾东篱道:“方才我还跟顾尚书说起你的这个同乡呢,这会儿便不期而遇了……说起来,顾大人,我记得你是自小就来了京里头的……可是看她的年纪,明显要比顾大人小,那又怎么算作同乡呢……”
宝嫃听到“同乡”两字,就觉惆怅,心知顾东篱又要骗人了。
果然,顾东篱听了王妃的话,神色丝毫未动,只是说道:“同乡也不一定非要从小一块儿长大,宝嫃娘子是顾某郡望所在地方人氏,便以同乡相称了。”
苏千瑶“哦”了声,似笑非笑地又道:“原来如此,从那么多人之中单单选出她,这缘分倒是匪浅的。”
顾东篱本以为她只是质疑宝嫃身份而已,如今听了这句,才琢磨出点儿不对味儿来,顿时便看向苏千瑶。
顾东篱素日端正自律,又是朝臣,苏千瑶心中虽浮想联翩,表面却不敢就对他如何,便道:“听闻顾尚书前两日出京办事,如今回来了,莫非是来接她的吗?”
顾东篱淡淡然道:“不忙。”
苏千瑶见他神情冷淡下来,便道:“既然在此相遇,顾尚书要不要同你的同乡相处一会儿……叙叙旧什么的。”
顾东篱眉头一皱,正要回绝,宝嫃却突然道:“好啊。”
顾东篱一惊,就看向宝嫃,苏千瑶把两人的面色变化看在眼里,嘴角便露出几分得意的笑:“那便不打扰顾尚书了……我先去看看王爷吧,顾尚书不必着急,我会同王爷说你在同你的同乡叙旧……的。”
苏千瑶说完之后,又看刘拓:“拓儿,你也跟我去吧?”
刘拓道:“我要去朝阳阁。”
苏千瑶一蹙眉:“那好吧,你就在这儿玩吧。”下巴一扬,率人离去。
剩下顾东篱默默无语,宝嫃看看他,便低头对刘拓道:“太子,你先去旁边等会儿,好吗?”
刘拓道:“啊?为什么呀,我们要回朝阳阁烤栗子……”
宝嫃道:“我有些事要跟顾大人说,你耐心等会儿再去。”
若是换了别人,刘拓早就颐指气使闹将起来,然而此刻是宝嫃,又加顾东篱在侧,便只是无奈道:“那好吧……你可快点儿。”又对顾东篱行礼道:“老师,孤暂在旁边等候。”
顾东篱还礼,刘拓便领着几个侍女同太监,果真走到旁边几丈远的地方去了。
这会儿顾东篱才问道:“宝嫃娘子有事吗?”
宝嫃道:“我有件事想要问问顾大人。”
顾东篱看看左右无人,便叹了口气:“请讲。”
宝嫃道:“你画的那幅画,还在吗?”
顾东篱有些意外:“在。”
宝嫃记着先前那些只能抱着画的日子,心道:“现在好些了,他就在我跟前,不用只看着画了,不过,却又不能时时都看着他,毕竟这不是在家里头。”
宝嫃就说:“你下次来,能不能把画再给我带来?我想……”
“你想要?”顾东篱问。
宝嫃点头:“可以吗?”
顾东篱望着她忐忑期盼神情,心中一叹,便道:“可以,下次我带来便是。”
宝嫃很是欢喜,笑道:“顾大人,多谢你。”
顾东篱望着她喜悦的神情,一笑梨涡深深,瞧着她的脸似乎比之前更瘦了似的,冬日过午,阳光却是极好,暖洋洋地,她穿的也不多,越见腰身瘦削。
顾东篱便问:“你在此住的可好?”
宝嫃道:“还行。”
顾东篱本就不是个习惯嘘寒问暖同人亲近的,问了这句,便嘎然而止不知再说什么,正想问问宝嫃有没有其他事,没有的话他便要离开了,刚开口说:“你……”
却听宝嫃几乎同时也出声道:“顾……”
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些尴尬,顾东篱便道:“你要说什么?”
宝嫃沉默片刻,便说:“顾大人,你当初为什么会画我夫君的画像?”
顾东篱心头咯噔一声,略顿了顿,便道:“我同你说过……我跟他曾认识。”
宝嫃道:“我先前没留心,可是最近我想……你画上的人,穿的好像很气派,我夫君从来没有穿过那样的衣裳……”
顾东篱默然:“所以……”
宝嫃道:“你画得真是我夫君吗?”
顾东篱不语,宝嫃道:“在皇宫里的时候,你是不是……跟皇帝一样,想我认轮椅上的人是我夫君?”
顾东篱见她明白,双眉皱起,他是个谨慎之人,何况此事关系非常,宝嫃身份又极特殊,多说多错,便不肯多话。
宝嫃见他不做声,便道:“其实我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我只是想认我的夫君,然后跟他一块儿回家过日子……”
顾东篱拧眉思索片刻:“那你为何不认呢?”
“我不知道……”宝嫃呐呐地,“我怎么做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