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握住她们的手:“娘亲当然好好地,爹仍旧最疼我们三个,以后你们不许闹啊。”大一点的女娃道:“那么爹不纳妾吗?”
众丫鬟急忙竖起耳朵,却听顾夫人傲然道:“纳什么妾,爹有我就够了,那位进府的是我们的贵客,你们要好好地对待她,知道吗?”众丫鬟跌了一地眼珠,两个小孩儿倒是乖巧,齐齐道:“知道了娘亲!”
顾夫人得意洋洋道:“我这样贤惠又能干,老爷以后当然更疼我,宝贝们,我们去看看你们的小姨姨。”
宝嫃躺在床上,人虽然已经清醒,却因凤玄的离开而恹恹不乐,岳凌自回来后就不离左右,很是紧张地望着她,宝嫃对上他的一双眸子,不由笑道:“怎么啦?”岳凌道:“宝嫃姐,你没事吗?哪里不舒服吗?”
宝嫃道:“我好好地,没事的……我又不是纸扎的,就是有点……”无非是有些想念凤玄罢了,然却欲言又止。
岳凌道:“宝嫃姐,你别担心,王爷是极厉害的,而且……”他看左右无人,便凑近了,低低道,“我听军师说,这一仗王爷也是准备了很久,所以……你只管放心。”
“真吗?”
“那是一百个真,我哥哥早在三天前就已经开拔了,只不过京内人不知道罢了,”岳凌摇晃着头,“我本来也想跟去见见世面,哥哥真是的……恨不得把我关进牢房里好好护着,幸好王爷说留下来护着宝嫃姐也算是大功一件,若是宝嫃姐没事,他回来后我会编就入军营啦,这么一想……我就……”
宝嫃听到这里,就默然不语。岳凌一咬舌头:“宝嫃姐,我也不全是因为王爷的命令才留下来的,……其实我也想护着你无事。”
宝嫃一笑:“我知道……”
两人正说着,就见门口有人悄悄地一探头,岳凌警惕,喝道:“什么人?”那人又探头出来,岳凌愕然,却见竟是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子,梳着双髻,正好奇地看向这边。
岳凌愕然,宝嫃也有些意外,却听外头有人低声喝道:“魏紫……不要乱跑惊了人!”
一语完后,却另有个声音道:“阿黄也要看……”紧接着,一个大丫头旁边,多了另一个圆乎乎的脸,而后却是一个盛装的女子将她们两人捉住:“怎么不听话,娘亲跟你们说什么来着的……”
正碎碎念,一抬头望见岳凌同宝嫃,目光从岳凌身上越过,看向宝嫃,便笑道:“你……你……你醒着啊?”
宝嫃见她衣着华贵,相貌柔美,料想是顾府什么人,心头一紧,急忙翻身起床要下地。
顾夫人却松开两个孩子,飞一样冲过来,将宝嫃按住:“别动别动,妹妹……开始的时候千万要小心,别动了胎气!”
宝嫃愕然,顾夫人说完之后,捂嘴:“我、我怎么说出来了……”
那两个女娃儿上前,姚黄咬着手指道:“娘,什么叫胎气?”
魏紫道:“我知道,就是说小姨姨要生小宝嫃宝嫃了。”
姚黄道:“我会有个弟弟吗?”
魏紫道:“我不知道。”
两个孩子一问一答,旁边三个大人一头的汗,岳凌也不知说什么,只好连连咳嗽,顾夫人呵呵笑着:“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嘛……”
宝嫃见她全无恶意,心头渐渐放松:“你是……顾大人的夫人吗?”
顾夫人一听,很是欢喜:“我就是,妹妹真聪明。”
宝嫃见她热情十分,脸上不由一红:“我只是猜的,我……”
顾夫人见她脸红,又看她年纪并不大,又如此瘦弱,再想起顾东篱跟她说过的那些话,一瞬戒心全无,反生出一份怜惜:“妹妹,你怎么瘦这样儿”
宝嫃愕然:“啊?”
顾夫人颇为自信道:“不过没事,你留在这里,不出一月,一定会好起来。”
魏紫同姚黄掩着嘴笑:“才不信,娘亲做饭难吃的紧。”
顾夫人脸色发黑:“当然不是我要做!”伸手就去捏魏紫的脸,两个小孩尖叫着,撒腿就跑。
宝嫃看看这一派其乐融融,心里放宽之余,又苦笑道:“我……我怕在这里会打扰,我想……想……”
宝嫃虽未说完,顾夫人却已经明白:“想什么?不许多想,有身孕的人最忌胡思乱想了,你就安心留在府内,我会好好地照料你的。”
宝嫃听了这话,怔怔地看着她,眼中却极快地涌出泪来。
顾夫人见状,忙安抚:“没事的,妹妹……”
宝嫃含泪将头转过去,不愿让她看到自己落泪的样子。
顾夫人有心再劝慰两句,奈何她不知详细,也怕说错,便只道:“妹妹你放心,你那个人……你夫君一定会回来的,你要放宽心好生养着身子,他回来也才会高兴的,不然的话,让他见了……岂不是更加难过?”
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替宝嫃将泪擦去,宝嫃点点头,抬手将帕子接过来:“多谢。”
顾东篱自宫内出来,正欲上车,却望见一道熟悉的人影,在前头一闪隐没。
顾东篱心头一动,并不上车,只迈步缓缓往前而去,转弯之后,却见眼前空无一人。他左右看看,本来转身欲走,脚步一顿瞬间,轻声道:“既然回来了,怎不相见?”话音刚落,有人轻叹一声,从天而降,悄无声息站在他的身后:“见了又能如何呢。”顾东篱双眉皱着,终于转过身来,望着眼前之人,那人头发凌乱衣着简陋,自然正是顾风雨。
两人一照面,顾风雨一笑:“堂兄……还是说顾大人,别来无恙?”
顾东篱望着他这模样,又看看周围,终道:“你跟我来。”
顾风雨不动:“去哪?”顾东篱道:“回府,怎么,你不愿意?”
顾风雨垂眸:“我这一身狼狈的紧,怎么敢去你府上。
“够了,”顾东篱双眉紧皱,“当初你意气风发的时候,我有攀附过你吗?”
顾风雨抬眸看他,顾东篱道:“说起来可笑,我只是觉得,如今的你……比之先前虎牢的副统领,更像是一个人
顾风雨身子发抖:“你何必……”
“你别想错了,我不是羞辱你,”顾东篱转过身去,“我是想说,我现在总算能认出你了……堂弟。”
顾东篱说完,便迈步往前向马车而去,虽是头也不回地走着,耳朵却竖起来仔细听后面的动静,隐隐地听到似有极浅的脚步声,顾东篱人走着,却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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