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嫃便吸了吸鼻子,望着凤玄,几分生硬地说道:“这里没有我的事了,我先走了。”说完之后,便转身往门口快步走去。
刘拓见状,急忙跳起来,嘴里含着包子,含混不清地叫道:“宝嫃……姐姐,等等我……唉,孤的栗子要好了,……王叔,你给我一些,我去宝嫃姐的朝阳阁里自己烤啊……左茗你把这些也都给我送去……”极快地说完后,不舍弃地自己抓了一把,另一只手捏着吃了半个的包子,撒腿往外追着宝嫃去了。
身后,左茗忙着收拾那一炉子的烤栗子,黄公公捧着个包子不知所措,凤玄看看空空的门口,看了会儿,便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黄公公看着凤玄手上可怜地小半个包子,小声道:“王爷,您吃这个吧……奴婢没吃……”
那边左茗也把自己的小心翼翼递过来,凤玄望着两个失而复得的包子,叹了口气,喃喃道:“难道……这可如何是好……”虽是无奈的话,被他说的,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宠溺爱意。
123、荣华:夜深知雪重
宝嫃离开书房,起初还是走着,渐渐地便加快了步子,到最后居然是小跑了起来。
身后刘拓跟着跳出来,一边不舍地捏着包子,一边竭力把嘴里的咽下去,眼望着宝嫃叫道:“宝嫃姐……等等我!”
他说的含含糊糊地,宝嫃心中有事,自是没有听到。
刘拓眼见宝嫃跑的远了,也顾不上吃包子了,右手包子,左手栗子,撒动小短腿儿便追起来,一边跑一边叫:“宝嫃姐,等等我呀!”
宝嫃往前跑着,那泪就忍不住地坠下来,心中想道:“是他,真的是他!是他没有错的……栗子炸开的时候明明是说过那句话,只有他才会那么说才会那么抱着我……吃包子也是这样的,没有错,绝对没有错,如果看错了我就把眼睛挖出来!”想到这里,眼泪涌得更凶了,各种心绪复杂,几乎想要大哭一场。
在路上,宝嫃撞见几个王府里的丫鬟,还有些闲杂人等,她也顾不上看,也不去理会他们惊诧的眼神,只是低着头跑的极快……跑了一段路后,才隐约听到身后刘拓的叫声。
宝嫃略微站定了,回头看看刘拓,见那小小的身影在远处若隐若现,拼命地追赶着,那些丫鬟内监见了,慌忙跪地行礼。
刘拓理也不理,见宝嫃脚步慢了,便猛喘了几口气,才又追过来,他一路跑得急,手中的栗子已经都掉的差不多了,见一个丫鬟跪在旁边,便把剩下的塞过去:“你给孤先拿着。”
那丫鬟慌忙把栗子接过来:“是,太子殿下。”
刘拓伸手握住宝嫃的衣襟生怕她又跑走,仰头看着她道:“宝嫃姐,你可不能再跑了,我要累死了……”忽然看见宝嫃满脸泪痕,小太子呆了呆,问道:“你怎么哭了?”
宝嫃抬起袖子把脸上的泪擦了擦:“没事。”
刘拓瞪大眼睛:“哭了还说没事?到底怎么了?你说,孤替你出气。”
宝嫃望着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眼泪刹那又忍不住,刘拓吓了一跳,呆看了会儿,望着宝嫃似是伤心的落泪模样,便挪的靠前,张开小手臂把宝嫃抱住:“你怎么啦?不要哭好不好……”
宝嫃听着他的声音仿佛也带了一丝哭腔,情知小家伙是被她吓到了,便一俯身,将刘拓抱住:“没事,我只是……”她想来想去,终于说道,“只是有些放心……是、太高兴了吧……”
刘拓愕然。
宝嫃心中的滋味很复杂,有发现真相的震惊错愕,有被隐瞒欺骗的一点气恼,可除此之外,却更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悲欣交集。
她并不是因为心里难过而落泪,细细探究,却多半是因为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有一种痛快之感。
凤玄向她说谎也好,执意不肯相认也好,她心里明白他是有自己的缘由的,可是他所做的一切应该也是想为了她好,宝嫃皆都明白。
她之所以不停落泪,或许,更是因为这回她终于认出了他。
――原来一直不敢看他、看着他的时候总会觉得他就是先前陪着她在连家村的那个夫君,那种熟悉之极贪恋之极的感觉,并非她的幻觉。
这一回,她终于没有认错人。
因为这个,其他的感觉皆都不重要了。
刘拓从她怀中仰头,惊讶不解:“高兴又为什么会哭?”
宝嫃摇头,低低道:“有时候觉得高兴也是会哭的……”看他跑的小脸通红,便忍了泪,伸手摸摸他的小脸,“你做什么追出来?万一绊倒了怎么办?”
刘拓任凭她的手在自己头上摸过,道:“我要跟着你啊……”到底是小孩儿,看宝嫃不哭了,便又道,“那么,我们回去朝阳阁一块儿烤栗子吧?”
宝嫃见他兀自惦记这个,便略露出笑容:“那个有什么好玩儿的,不留神真的会伤着你的。”
刘拓大声道:“我不怕,而且我也不会像是你夫君那么笨的。”
宝嫃“噗”地一笑,眼睛却兀自红红地,想起凤玄,便又吸了吸鼻子:“他其实才不笨……”
宝嫃虽然不解凤玄为何如此,但是把所有发生的事前前后后极快想了一遍,却也知道凤玄定是有难言之隐的。
宝嫃是个极为温柔的人,但却是外柔内刚的性情。
――因先前把凤玄错认成了连世珏,又在宫内见了真正的连世珏,震惊之下几乎崩溃,诚如凤玄所说,当时就算是凤玄再怎么苦求她,她心中也有一个挥之不去无法开脱的心结。
只是阴差阳错一系列事儿发生,凤玄又用了这招“偷天换日”,用“计”把宝嫃拖住了……让她在逼于无奈之事有时间去把这所有都想清楚,才让她的心结缓缓地开解、释然。
先前宝嫃以为坐在轮椅上这个便是连世珏,她心中记着连世珏的无情,又恼他的样子同凤玄一模一样,故而不肯将他细看,凤玄的一举一动她自然也无心观察。
何况宝嫃也深怕自己再度错认。
她煎熬良久,总是抗不过自己感觉,又加上那晚上似真似假之事,早上凤玄又说了那席话,让她开始正视自己心意,把过往又想了一番,正好左茗来求她去做饭,宝嫃便想起一事,特意去做了包子。
凤玄以“连世珏”的身份回到连家村,但是他的作息习惯,却全不似一个农夫所有,幸好先前宝嫃从未同连世珏同席吃过饭,也未相处过,自不知连世珏原先如何,连家二老虽觉得儿子变了许多,但又怎会想到本就非同一人?只当是在军营里历练所致。
宝嫃虽不知以前的连世珏习惯如何,但她每日同凤玄同餐同卧,对凤玄的举止却是再熟悉不过,先前进王府见凤玄的时候,他人在轮椅上,宝嫃一心就以为是连世珏,自不会细看,而凤玄坐着,也当然不会露出什么其他破绽来。
这一回她有心试探,――凤玄吃包子有个习惯,一个包子掰开,半个便原汁原味地吃,后半个却会沾点蒜泥,便另有一番滋味。如今宝嫃细看着,他拿包子的手势,吃起来的模样,以及那种欢喜间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小动作,一举一动,宝嫃看得明明白白。
只不过瞧着凤玄恬静吃包子的样,居然还空口说白话地掩饰他叫“娘子别怕”这事,宝嫃气不过他欲盖弥彰的这样,赌气才把包子分给黄公公跟左茗。
此刻刘拓听宝嫃说夫君不笨,就道:“说起来,你夫君在哪啊,你让我看看,我就知道他笨不笨。”
宝嫃眉一挑,正要说话,却听到有人说道:“太子,你在做什么?”
宝嫃同刘拓回头,却见王妃苏千瑶正从前头姗姗而来,奇怪的是,她身边还另有一人,那等斯文儒雅,却是顾东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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