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之后,抱着宝嫃纵身越过人群,身形如水上惊鸿,飞快地又翻过山寨挡在门口的荆棘鹿角,刹那间下山去也。
凤玄目送顾风雨把宝嫃抱下山去,那神情乍然地就变了,原本的柔情万种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加遮掩的凛然杀意。
此刻山贼们都已经层层叠叠地围了上来,看来不下数百人,手中都持着兵器,刀光雪亮。
凤玄自始至终浑然无惧,站在原地岿然不动,眼神轻蔑地一扫周遭,嘴角略挑,露出一抹煞气四溢的冷笑。
本来以为今生今世不会再手沾血腥了,可既然有人执意不知死活地来撩虎须,那他只好还以颜色。
只要一想到宝嫃方才的模样,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中都沸腾着一个字:杀。
凤玄将双臂微振,双手当胸一拍,淡淡道:“今天这里,就当是我开戒之地吧。”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章……
感觉不能让可爱的宝嫃宝嫃在土匪窝多呆一天啦,于是就产生了加更这种事,我真是个好人啊~~=3=
77荣华:寒山转苍翠
衙差李明带领着众差人来到东山的时候,远远地便看见匪寨的方向升起一股极浓的黑烟,烟雾咕嘟嘟地冲天而去,弥漫开来,把个刚出了日头的清晨弄得像是阴天一样。
李明不知发生何事,生怕凤玄有什么不测,急忙催促着众人加快速度,正忙碌中,却见山上流星虎步地下来一人,那样魁伟的身形,出众举止,李明一眼就看出是凤玄,当下大声招呼起来。
李明叫了几声,凤玄已经是极快地到了跟前,李明见他身上各处沾染血污,连头发上也染着血,袖口跟衣襟有的地方破损了,整个人似浴血出来的一般,不由吓了一跳:“捕头大人,发生何事?”急忙凑过来看,提心吊胆地不知凤玄哪里伤了。
凤玄道:“无事,刚才遇上几个贼人,跟他们交了手,我并未伤着。”他说到这里,便又说道,“不知这些贼人得罪了些什么人,方才有人在山寨放了把火,这些贼人猝不及防,估计死伤了大半,我才得以出来同你说这些,如今你们上去看看,若是还有活着的贼人,或擒或杀都行……”
李明惊喜之极:“果真如此?那么可真是天要亡这些贼徒。”
凤玄冲他使了个眼色,李明上前一步,凤玄便道:“你同众人说,且不提有人放火伤了贼人的事,只说大家伙儿奋勇杀敌,才把贼人一举歼灭……这样一来,县太爷方面好交代不说,我们也都有功,县太爷跟府衙必定亏不了众人。”
李明是个机灵人,当下了然点头:“捕头,我明白的,我会跟大家说清楚……对了,嫂夫人呢?”
凤玄道:“方才趁乱,我叫她先跑,大概是藏躲起来了,我如今就去找她,你且不用管这个,去贼人山寨收拾残局吧。”
他说完这个,就又对李明低声说道:“另外你替我做一件事……”
李明听了吩咐,便道:“那属下遵命了!”说着便跃开了去,把大致情形跟众人说了一番。
众衙差多是这次被凤玄招回来的,虽然大多年青悍勇,但作战经验极浅,何况东山贼人为祸地方许久,早就成了气候,凭他们几十人哪里就能轻易打下来?但无非也是跟着捕头而行奋力拼一拼罢了。
如今听李明一说,差人们意外之余也都高兴起来,急急忙忙兴高采烈地跟着李明上山去了。
凤玄见他们都走了,便又往山下去,昨晚他上山的时候,记得这周遭有一道溪流,他走了会儿,果真见到一道清溪在眼前。凤玄看看身上的血污,便跳到溪水里,抄了水把身上各处的污脏都洗了去,又把头发也浸湿,脸也细细地洗了一遍。
他整理完毕,嗅了嗅身上还有股血腥气,然而幸喜看起来没那么触目惊心了,凤玄把衣裳上的水拧干了,把衣袖破损处挽起来遮住,便跳出溪来,又往下去。
这一番动作,太阳已经出来了,山风加上和煦的阳光,把他的衣衫吹得半干。
将下山的时候,凤玄特意放慢了步子,四处看去,不知顾风雨把宝嫃带到哪里去了,正在张望,忽然听到树林里有人叫道:“夫君!”
凤玄听了这个声音,那颗心才安定了,整个人绷紧的脸也才露出笑意,他转头看去,却见树林里跑出个人来。
凤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宝嫃,唤道:“娘子。”
宝嫃往前跑了几步,凤玄迈步也往她跑去,宝嫃伤着,他却跑的快,十几步便到了她跟前,张开双臂就将她拥入怀中。
宝嫃扑入他怀中,伸手勾住凤玄的胳膊,双脚几乎也腾了空:“夫君!”又是高兴又是辛酸,泪无声地就流出来,阳光之下闪闪发光。
凤玄紧紧地抱了抱宝嫃,忽然记住她身上带伤,那手就又松开。
宝嫃双脚落地,仰头看他,凤玄摸摸她的脸,擦擦她脸上的泪,又小心地擦去些血渍,先问:“伤的重吗,伤到哪里了?”
宝嫃看他一身宛如平常,并没带伤也未带血,便道:“不重,没什么伤。”
凤玄将她上下看了会儿,握住她伤着的手,又提提她被撕破的衣领,宝嫃瑟缩了一下,凤玄看着她:“身上有伤吗?”
“就是摔了几下,不碍事。”宝嫃低声说。
凤玄叹了口气,把自己衣襟上破损处撕开,替宝嫃把手上的伤处包扎起来,包完了之后,才又说道:“我以前说什么来着?”
“夫君?”宝嫃见他忽然变了气质,有些冷冷然地,就瑟缩了一下。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许乱跑吗?”凤玄皱着眉,盯着她说。
宝嫃垂着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我、我……”
凤玄道:“你是怕别人说三道四,还是怕不能生宝嫃宝嫃我嫌弃你?”
“我……”宝嫃见他居然全知道了,鼻子更酸,“夫君……”
凤玄看她流泪,心里便跟着抽痛,却仍旧假装冷冷地,说道:“不许哭,我跟你说过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就跟我说,这些要紧的事你不跟我说就要自己走,你是不信我,还是跟我过够了?”
“不是的!夫君我不想走的……”宝嫃慌忙摇头。
凤玄也不听她似的,仍冷冰冰说:“又闹出这种事来,这次幸亏是没有大碍,但如果出了事该怎么办?早知道你这么能跑,我就先打断你的腿。”
宝嫃难过之极,抬手擦泪:“对不住……夫君,我以为、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我说过我只有你了,”凤玄见她哭得这样,终于再也装不下去,冷冷地说到一半,就变成了叹息,无奈地说,“我说过只有你一个宝嫃宝嫃就够了,怎么你偏不记在心里?听什么别人乱七八糟的话就能唆使你离开我?这回幸亏你没事,你以为……如果你出了事,我还能活吗?”他说到最后一句,虽竭力忍着,声音却仍旧轻轻颤抖起来。
宝嫃垂着头,听到这里,猛地就抬起头来:“夫君!”
“我本来就只有一个你啊,”凤玄抬手抚上她满是泪的脸颊:“你这傻子,我跟你白过了这么多些日子,怎么你连我的心意都不明白?”
宝嫃忍不住就哭出声来:“夫君,你不要这么说……我错了……”
凤玄将她揽入怀中,微微仰头忍了眼中的点点泪光:“好了,你知道错了就行了,这一番就当给你个教训也是好的……以后绝对不许再乱跑了知道吗?”
宝嫃使劲点头,抽噎着说:“我听夫君的,不会再这样了,以后就一直在家里,就算是夫君赶我走我也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