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家两个老的目瞪口呆,连老头还想摆谱,慢慢开口道:“儿啊,规矩是……”
连世珏抬眸看向他,连老头对上他的眼神,心中莫名发寒,身不由己脱口道:“都、都听你的。”
中午饭吃完,连婆子好似有些不高兴,就打发宝嫃去厨房内忙活,为了晚上的宴请亲戚做准备。
宝嫃自然顺从地去了,正坐在小板凳上低头择菜,却听得耳畔有人道:“你上午去哪了?”
宝嫃一惊,转头一看,却是连世珏站在门口。
她捏着一把菜,呆了呆,就道:“夫君,我、我有事出去了一趟。”
“我知道,”连世珏抱着双臂靠在门边,越发显得身长腿直,嘴里淡淡问道,“问你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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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解甲:郭门临渡头
雨过天晴,乐阳县衙里,赵瑜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起来。
一晚上听着窗外雨声哗然,又加上初来乍到这陌生地方,赵瑜抱着枕头翻来覆去总是睡不安稳,后来便开始臆想自己在京中的相好,想来想去,便又想到路上遇到的那位小娘子……一直弄得自己虚火上升,手便往下探去,自己解决了一回。
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在床边,赵瑜无精打采地看看简陋的卧室,摸摸脸,自言自语道:“似本公子这般人才,屈居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真是宛如明珠美玉弃于暗室,实在是暴殄天物……”
自怨自艾了一阵,叫了赵忠打了水进来,无精打采地洗了脸。
赵瑜踱步出外,见一地的湿,水却多半干了,只有一些洼地还汪着水,墙角的芭蕉叶子被雨水洗的碧绿,倒有几分可人,跟白墙上斑驳的青苔相映成趣。
赵瑜抬头看了看天,深吸口气,张开手臂动作了一下,回头道:“赵忠,早饭备好了吗?”
赵忠一脸地意味深长,道:“公子,你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赵瑜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吃货仆人,赵忠给他把洗脸水倒了,便头前带路。
赵瑜跟着他过了廊下,来到一处落满尘灰的空旷房间,赵瑜道:“蠢材,你带本公子来这儿做什么,这又是什么地方?”
赵忠道:“公子您不是问早饭吗?这便是咱们的厨房。”
赵瑜呆若木鸡:“做饭的人呢?怎么这里跟没人呆过似的,敢情先前的县太爷,不用吃饭的?”
赵忠垂着手谦恭说道:“这个小人我已经打听过了,据说县太爷看不上这个地方,于是另置办了居处,吃喝都在别处……”
赵瑜的嘴总算慢慢合上,不再似先前那样如个螃蟹洞了。
半晌,赵瑜咳嗽了声,道:“真正是岂有此理,当县官不住县衙,跑到别处,如此奢靡无耻,贪图享受,怪道他被革职查办了,活该。”
赵忠将双手拢起来耷拉在腰间,道:“是啊,他是活该了,那公子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喝西北风吧?”
赵瑜瞪了赵忠一眼:“你给我闭嘴,难道本公子刚上任就要被活活饿死?你去!赶紧找个能做饭的人来,至于今天……先凑合凑合,出去吃馆子吧!”
赵瑜同赵忠在县城里走了会儿,顺着衙差的指点,到了最大的酒楼内吃了顿,赵瑜美其名曰“微服私访”,大概是饿了,竟觉得食物也还可口。
而对赵忠来说,只要有吃的便成,当下风卷残云地把赵瑜剩下的都吃了一干二净。
赵瑜斜睨着赵忠,越看越不顺眼,便说道:“本公子好歹也是县太爷,你也给我留点颜面,免得让人以为我是来刮地皮的……瞧你把这盘子舔的,都不用洗了。”
赵忠摸摸肚子:“还成,有七八分饱了……公子,不是我说,这厨子一时半会地不知能不能找来,小人这是为了下顿在囤积粮食。”
“你娘的,”赵瑜忍不住骂了声,“我虽然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却也知道囤积粮食没你这般放在肚皮里的,你别说你是牛,能反刍。”
两人骂骂咧咧出来,一路看着县内的风物,虽不算富庶之地,倒也安静祥和。
回到县衙,赵瑜琢磨着看会儿书,却见主簿匆匆急急地赶来,道:“大人!”
赵瑜道:“何事?”
主簿道:“大人,不知昨日大人阅览过的那本遣返满兵役壮丁的簿子在何处?”
赵瑜一想:“那本?哦……本大人昨儿翻看了几页,放在书房里了,怎么,莫非要用?”
主簿道:“正是,清早上,连家村派了人来,说名册出了差错,有个人的名字漏记了,要小人核实核实。”
“漏记?”赵瑜挑了挑眉,道,“那到是要核对一下,本大人去拿给你便是了。”
主簿便随着赵瑜往书房去,赵瑜到了书桌边上,忽地“噫”了声:“原先放在此处的。”
主簿站在桌边,见书房内窗户开着,地上各处还汪着水。
他呆了呆,忍不住抬头往上一看,却见屋顶上湿了一大片,原来这屋子年久失修,昨晚上又是空前的雨狂风骤,因此竟漏了水。
主簿有种不妙之感,目光转动,忽然看到桌子边上有本簿子,他急忙弯腰去捡起来,却见那簿子已经被湿了一半,翻开来看,上头墨迹模糊,难以辨认。
主簿暗暗叫苦,赵瑜见状便凑过来,惊奇道:“是这本了么?哟,都被雨水湿透了。”
这记录的簿子被雨水毁了,自然无法详查,主簿侧目,赵瑜并不以为然,道:“是本官一时大意了,不过,也是这县衙失修所致,也算是天有不测,因此也不能说全是本官之误,这样吧,反正此事不着急,本官发一封信函,去押解兵司,再要一份名单回来便是了。”
主簿心道:“官大一级压死人,明明是你的错,却如此轻描淡写。”表面上自也奉承着,只道:“大人说如何那便如何就是了。”
赵瑜点头,主簿又问:“那小人该如何回连家村之人?”
赵瑜想了想,道:“唔……既然他们人回来了,怕是无误的,人总比名册要可靠,多半该是漏记,因此你就只管出去跟他们说,是漏记了,让他们回去补上那人名姓便是。”
主簿松了口气:“大人英明,小人遵命,这便去说了。”
赵瑜见那主簿要走,忽然间福至心灵,便将他唤住,问道:“你说的那个连家村,是不是在县城外七八里处,要拐好几拐……村口依稀有棵大槐树的?”
主簿乃是土生土长的乐阳县人,当下问道:“大人怎么知道?”
赵瑜有心再问连家村是不是还有个一笑就会露出酒窝的小媳妇……但到底还有贵公子的矜贵,便只高深莫测一笑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