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点头,然后转头看向他,“别站着了,上炕坐吧。”
“哎!”萧沐仁高兴地点头,就要再呦呦身边坐下,结果呦呦伸手一指桌子对面,“坐那面。”然后小声嘀咕了一句,“省得哥哥瞎猜瞎想的。”
萧沐仁没听清,不过也没有多问,盘着腿坐在了呦呦对面,低下头翻了翻怀信写的描红,别看小家伙才三岁字写的倒是十分工整。正看着就听到呦呦问他,“你今天不高兴?”
萧沐仁一愣,“你又看出来啦?”然后笑一笑,“也不是不高兴,就是有些烦躁。”
“那,为什么烦躁?该不会是因为安宁侯夫人来访的事 ?”呦呦试探着问了一句。
萧沐仁下意识否认,“不是,”然后抬起头来,“安宁侯夫人来将军府了?她来做什么?”萧沐仁的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呃……”原来他不知道哦呀,呦呦吐吐舌头,心说早知道就不多嘴了,现在要怎么回答?她正犹豫着要怎么说,萧沐仁就已经追问了,“你倒是说呀!”
“急什么急!”呦呦白了他一眼,“我这不是在组织语言呢嘛!就你这副急性子,在军营没少往惹祸吧?肯定净当急先锋了!跟你说过多少次,要稳重稳重……”
萧沐仁一开始被呦呦瞪的时候不自觉地就挺直了身板,就想每次他被呦呦数落一样,不过等她说到后面就反应过来了,不对呀,是我在问她啊,说这么多,一定是心虚了她!萧沐仁 好笑地看向喋喋不休的呦呦。
呦呦被萧沐仁一看,慢慢声音就变小了,“那什么,安宁侯夫人来干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今天一天都没出屋了,是我娘接待的,不过听说安宁侯夫人出了我们家之后去了王府。”
萧沐仁点头,没有继续往下问,说起了自己的事,“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军粮被私贩的事嘛。”
呦呦点头,“有眉目了?”
萧沐仁点头,“前天皇上邀吐蕃三皇子饮酒,不小心让他多喝了些,然后吐蕃三皇子酒后耍酒疯说胡话,说嘉峪关有一个副将将军粮私自卖给了吐蕃。”
呦呦听了十分诧异,“居然是这样!”然后又问,“皇上怎么说?”
“皇上派了人去调查。”萧沐仁很是气愤,“要我说就应该把那个副将给抓起来就地砍头。”
呦呦轻轻一笑,“皇上这么做自然有皇上的用意,再说了,没凭没据的就把人砍头了,皇上又不是昏君。”
“我知道,就是这么一说。”萧沐仁说,“总觉得这事后面还有大鱼。这种事不是一个人能做出来的。”
呦呦点头表示赞同,“而且这种事哪能轻易张扬,往小了说叫官员里通外国,要是被有心人做文章该说皇上没有能力了。再说,谁知道吐蕃三皇子是不是故意挑拨离间呢。”
两个人说着话,时间就慢慢流逝,外头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呦呦叫人进来掌了灯,房间一下子亮了起来,得知怀信已经回了正院,呦呦就让人把萧沐仁的饭菜也端到她这儿来。
“知道你要来,特意让人早早准备了佛跳墙。”呦呦动手收拾了桌子上的纸笔交给萧沐仁,让他送到对面的书房去,三元本来想自己接过来,却被呦呦用眼神拦下来了,只好充当领路的,将萧沐仁引到书房去。
萧沐仁进了呦呦的书房,忍不住大吃一惊,他知道呦呦喜欢书,没想到她有这么多藏书,靠北墙整整一面墙的书,非常壮观。
桌案放在窗前,上面倒扣着一本书,是上次自己给她的那本外文书,桌上还铺着纸,上面写了字,不过很明显只写到一半,笔放在笔山上,磨已经干了。椅子后面是一张长榻,上面放了靠枕颈枕,看书写字累了的时候可以歇一歇。其余的地方就摆了几盆大的盆景花树。
等萧沐仁从书房回了内室,饭菜已经摆上桌了,见他进来呦呦就招招手,“过来吃饭啦。”然后又问他怎么去这么久,“没有偷看我写的东西吧?”
“当然没有。”萧沐仁说到,“我就是看了看格局,感觉你们家书真多。”
呦呦点头,“圣人不是说过‘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这辈子行万里路估计是没有机会了,那只能读万卷书了,多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呦呦虽然是笑着说这些话的,萧沐仁却觉得她的话里充满了无限的悲伤与失落,就像是、就像是他小时候曾经有过一个特别喜欢的玉石球,后来不小心丢掉了再也找不回来一样,悲伤、失落、难过。
两个人沉默着吃完一顿饭,萧沐仁离开的时候都已经快要二更天了,呦呦撩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今天是月月末,天上没有月亮,星星也非常少,外头黑乎乎一片,只有院子门口两盏灯笼晃悠着。
“要不今晚就别走了,都快宵禁了,在客房睡一晚吧。”呦呦坐在炕上对萧沐仁说,“反正你回府里也是一个人,明天早上还得再跑来吃饭。”
萧沐仁倒是挺乐意,可惜除了呦呦,再没有其他人提过这一茬,他再厚脸皮,也还没成亲,不好意思赖在花家,只好走了。
到了月中的时候,谭丽娘挑了一个良辰吉日,带着钦天监选定的三个吉祥日期和若干礼品,同媒人白夫人一起去了苏府,请苏老夫人挑一个成亲的吉日。最后两家一起商定了四月初十这个日子作为成亲的正日子。
之后的日子一直到过年前,家里的事都交给了呦呦,反正她又不是没管过。而谭丽娘则全心地准备怀宇成亲的事,虽然还有四五个月,但是很多事情都需要慢慢准备起来了。
半年前下聘的时候,谭丽娘就给怀宇他们选了新房院子,挑了正院后头的银枫院,因为院子里种了一棵枫树而得名。之后又陆续换了瓦涂了漆好好修饰了一番,半年下来,油漆味都散的差不多了。
有了房子就要有家具,夏天的时候苏家派人来量过一次房子,要按房子尺寸做家具。除了苏家带来的嫁妆,花家自己也新打了不少家具。经过三次上漆后,家具总算是各归其位了。
谭丽娘在银枫院的房子里走了一圈,每间屋子都看了一番,然后开了库房开始一样一样往里布置东西。呦呦去看过一次,忍了又忍没忍住,还是说了,“娘,您布置些基本的东西布置了就行啦呀,房子布置这么满,等嫂子来了嫁妆往哪儿放啊,还是按照哥哥嫂子的喜好布置吧?”
谭丽娘拍了一下脑袋,“哎呀,我都给忘了,光顾着想把好东西都放上了。”
呦呦看了一圈,可不都是好东西,几乎把库房里一半儿的好东西都搬出来了,还真是偏心呢。
“娘,您把好东西都给哥哥了,弟弟怎么办呀?我怎么办呀?”呦呦扯着谭丽娘的袖子撒娇。
“放心,少不了你的嫁妆,都是好东西!”谭丽娘伸出手指点点呦呦的额头,“你弟弟的才多大,离他成亲还远着呢。”
呦呦笑嘻嘻地挽住谭丽娘的胳膊,“那就好,我就怕您把我的嫁妆都搬走了。”
“真是女孩子外向,还没成亲呢,就要搬娘家的东西了!”谭丽娘顺着呦呦的话开了几句玩笑,然后指使着丫鬟将布置下来的东西收回一半放到新房院子的厢房里,“等大少奶奶进了门,让大少奶奶看着布置,记得做好登记。”
布置房子的事告了一个段落,谭丽娘又开始去忙别的事了,呦呦也不多问,因为她要准备过年的事情了。过年的衣服、菜品,虽然这些具体琐事都由管家管事们去具体操作,不过拍板决定发对牌的事还要呦呦来。
过了没几天,呦呦正在查看除夕祭祖时要用的器具,谷子从外头进来说萧沐仁来了。
呦呦掏出怀表来看了一眼,巳时过三刻,现在既不是午饭时分今天又不是休沐,他怎么来了?呦呦想着,就将手里的册子交给四喜,让她帮自己同管事一起核对,自己则去了前头见萧沐仁。
萧沐仁正在前厅里磨地板呢,不知道走了多少圈了,一见呦呦过来就奔过去,“走走,跟我进宫。”说完拉着呦呦的手就要往外走。
呦呦被他扯得一趔趄,赶忙叫停,“什么事啊这么急,你慢点呀摔到我了,就算有什么事,我也得去跟我娘说一声啊。”
萧沐仁脚步不停,但是速度放慢了一些 ,对跟在呦呦身后的四喜摆手,“去同夫人说,我带小姐入宫,晚上回来。”然后转头对呦呦说,“来不及了,到车上告诉你。”
等到外头,呦呦叫住要翻身上马的萧沐仁,让他也坐进马车,等都坐好了才开口问:“到底什么事啊,这么着急,连亲自跟我娘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吗?”
“好事,大好事!”萧沐仁特别激动的样子,“皇上今天高兴,让二品以上官员的子女和皇亲国戚们进宫,说下午请西洋来的那个洋人在德阳殿讲课。”
“真的吗?”呦呦惊喜地问,十分激动,“都讲什么?一家只能去一个还是都能去?哥哥呢?弟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