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苏和说道。
“可为什么……”齐乐人真的有点搞不懂苏和了。
“也不要问。”苏和又道。
“……”
“当我做下选择的这一刻，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现在它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但是如果现在你说出来，我就不能帮你保守秘密了。也不要问我为什么，我说过，很多时候，人总是会做出自己也不理解的选择。”苏和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既然做出了选择，就永远不要后悔。”
齐乐人的心里堵得慌，那种倾诉一切的冲动再一次浮现，可他仍是不能说。
信守承诺，保守秘密，哪怕要用上谎言。
“我……我还有点问题……关于这个任务，似乎出现了涉及恶魔信仰的东西。”齐乐人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抓紧时间向对此颇有研究的苏和问了起来。
苏和认真地听他说着，即便两人刚刚进行了一场遗憾的谈话，即便他的善意被人拒绝，他的气度和修养让他没有表露出分毫的负面情绪，平静得一如既往。
直到齐乐人说完和疯夫人的对战，讲述了他如何在杀戮之种中失控杀死疯夫人的故事后，苏和才开口道：“之前吕医生也跟我说了一下这一次的任务，你们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怎么说？”
“在过去这些年，也有不少玩家发现，在主世界外的副本世界里也出现了恶魔之力，只是不清楚究竟为什么主世界的恶魔竟然干扰到了副本世界的生成，但是它的存在已经非常普遍了，系统并不会对这种被污染的副本报错，也不会去净化副本。这些被污染的副本世界会出现一些不寻常的变化，至少在难度上会有不同程度的提升，所以导致不少玩家遇上了超过自己实力的副本，造成意外死亡。”苏和解释说。
“……”好吧，看来d级难度玩得如此艰难并不全是他的幸运值的关系，齐乐人略感欣慰。
“不过你在boss战的时候还是犯了不少错误，不然你可以更简单地解决掉这位疯夫人，当然也有可能是我从你的叙述角度来看问题，反而陷入了思维误区里。”苏和说着，有点歉然地笑了笑，似乎对指出他的错误有点不好意思，“你想听吗？”
“当然！”齐乐人不假思索地说。
“第一个是关于缠住你的影子。它第一次出现在你叼着照明用的手机往下爬的时候，第二次出现于地下室的蜡烛亮起后，但是在你的爆炸导致大部分蜡烛熄灭，你身处黑暗后，它就消失了，第三次是疯夫人嚎叫后熄灭的蜡烛再次亮起，但是这时候影子却无法伤害到被杀戮之种控制的你了。很显然，这个影子是因为光源的出现而出现的，所以这一战，你所携带的光源不应该朝向你自己，包括那些蜡烛，最好要熄灭它们。考虑到这是个双人副本，两个玩家应该互相协作，但是你却孤身一人下去了，导致孤立无援的你面临的局面更加危险，这是第一个错误。”苏和冷静地说着自己的分析。
齐乐人醍醐灌顶，对啊，那个让他惊惧不安的影子，其实并不难对付，但危急时刻他根本没办法冷静思考这种问题。
“第二点，你在对战疯夫人的时候完全采用了硬碰硬的办法，但是你记得吗？你说过一开始她抱着一个布娃娃，并且将它小心放在了摇椅上。在战胜疯夫人后你抓起了娃娃，它似乎是个有反应的活物。这个布娃娃恐怕不简单，联系到疯夫人流产的线索，这个布娃娃应该是她的弱点，如果一开始你就直奔布娃娃将它杀死，也许战斗会更快结束。另外就是恶魔的祭品，我觉得这些东西并不只是为了向玩家揭露当年的真相，而是可以对boss产生影响的，但是你一件都没有带上，全都放在了吕医生那里。”
齐乐人凝重地点头。
“最后一点，倒不是boss战时的错误了。”苏和突然笑了起来，俊美的眉眼在霞光中一派温柔，“你竟然一头撞在了墙上强迫自己从杀戮之种的控制中醒来。”
齐乐人摸了摸额头，苦笑了一下：“我这不是没办法吗……”
“可我觉得，你还有一个选择。”苏和笑道。
“什么？”齐乐人话音刚落，一个念头电光火石一般在他的大脑中闪现。
“我记得你在被杀戮之种控制前存过档，如果存档时间允许……”苏和的声音低了下去，最后化为幽幽一叹，“我不确定你的技能的原理，但是有可能杀戮之种也会因为你的读档而‘退化’回存档那一刻的状态，对现在的你来说，它少爆发一次就意味着你能多活一阵子。是读档的危害大，还是杀戮之种的危害大，你可以自己考量。”
齐乐人张了张嘴，说不上是惊喜还是无奈，他仍然要依靠sl技能艰难求生下去，苏和的猜测应该是正确的，如果他在存档后故意引动杀戮之种，然后再自杀读档，杀戮之种应当也会随着他的死亡回到存档那一刻的状态，但前提是他得把握得住那短暂的清明，否则将沦陷在杀戮之种的控制中。
苏和站起身来，慢慢走到他身后，温言道：“低头，让我看看它的情况。”
齐乐人低下头，衣服的后领被轻轻拉开，微凉的空气灌入了脖子里，让人哆嗦了一下。苏和的手指在那个时不时刺痛的地方碰触了一下，有点冷，也有点痒。
“杀戮之种的传播通常是通过特定仪式，但是我相信你是不会自甘堕落去求助杀戮魔王的信徒们的，所以是意外感染？”苏和站在他身后问道。
“嗯。”齐乐人简单说了下飞船上发生的意外。
“这么短的时间内它的成长速度已经超过正常水平了。”苏和叹了口气，替他整理了一下拉开的衣领，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边，“差不多该离开了，走吧。”
齐乐人捂着自己的后颈，沉默地点了点头。
领域中黎明之乡的世界开始变暗，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已经回到了古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