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欢进去,四下打量了一番这雅间内的布置,眼里溢出点笑意,回身对沈无尘点了点头,便进去依着桌边坐了下来。
沈无尘将贺喜三人请进,笑道:“几位公子,随意就好。”
贺喜眼睛只是望着英欢的侧脸,脚下几步过去,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沈无尘吩咐那小二上些酒来,注碗盘盏果菜碟及其它水菜碗都依这奉乐楼的规矩,一一上来便是。
英欢眸子半垂,并不去看眼前诸人,自己伸手取了桌上的小茶碗,却也不倒茶,只是轻轻将它捏在手中,开口问道:“公子贵姓?”
谁都知道她这一声公子,唤的是谁。
贺喜眸子一沉,嘴角微动,也伸手去取了一个茶碗,在掌中转了一圈,才开口,道:“姓……何。”
他低低的声音送入她耳中,搔得她耳垂都痒了起来。
英欢微微一笑,看着他手中茶碗,红唇更柔,道:“听口音,何公子不是这杵州当地人?”
贺喜看着她那笑颜,目光便再也挪不动,不答却道:“夫人也不像。”
英欢看他身后立着的谢明远一眼,又望向贺喜,道:“敢问何公子府上是做何营生的?”
那站着的男子甚有气势,却不入桌同座,想必这何姓男子定是身份不凡,非富即贵。
贺喜背脊一硬,身后谢明远忙探身过来,替他答道:“我家公子,是行商的。”
贺喜手中茶碗落桌,看向英欢的目光愈烈,热度逼人,“夫人如何称呼?”
英欢扬唇,头稍偏,“姓殷。”眼中闪了一下,模样竟是有些俏皮。
贺喜心口一动,望着她,手指轻划碗沿,“可是夫姓?”
此言一出,沈狄二人均是皱起了眉头,谁都没想到他竟然道出如此大胆露骨之言。
谢明远在后面却是低了头,心底叹了又叹,皇上的心思,他此时已是明白了。
本以为英欢会生怒意,岂料她将眼睫一抬,直直对上贺喜的目光,浅笑了两声,才道:“不是。”
这一双眼,似蓝非蓝似黑非黑,里面波光流转,如雾蔽星……又让他一瞬间失了神。
美目顾盼,盼得生姿,他贺喜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过,可却对着她,一怔再怔……
贺喜心潮浅翻,望向她,“殷夫人府上又是做什么的?”
英欢低眉垂眼,他的目光甚是火辣,搅得她心底泛起了波澜,“也是行商的。”
这男子,俊则俊矣,可身上却偏偏透着丝贵气,一动一开口,那大气感便从骨子里往外溢。
贺喜闻言一挑眉,脸上刚硬的线条化了开来,唇角一软,竟似要笑出来一般,可最终还是噙住了那丝笑意,只是眼里淡淡地亮了一亮。
正在此时,那小二恰巧端了酒与碗碟上来,摆了一桌子,正要替几人斟酒,却被沈无尘拦住,那小二愣了一下,又陪笑道:“几位慢用,若是哪里觉得不周,遣人来唤我。”说着,便走了。
沈无尘上前,亲自给英欢与贺喜各斟了一小杯酒,又道:“前一日那茶叶,实是我们家夫人说要让的。何公子若是想谢,便谢我们家夫人罢。”
英欢纤眉略翘,挽袖伸手,拿了那杯酒过来,却是不喝,眸子里深深浅浅一片,看着对面的贺喜。
贺喜的手刚刚抬起一点,身后谢明远便忍不住上前来,想要拿那酒替他验一番先。
贺喜冷眼看过去,止了谢明远的动作,又自去拿了另一杯酒,举至眼前,盯着英欢的眼睛,慢慢道:“若是早知是夫人要那茶叶,莫说这二两,便是这全天下的蒙顶,在下都愿让给夫人。”
英欢握着酒杯的手指不禁一滑,那人……那话……
她是什么身份,她身边从来不曾有过男人,对着她,能以这般张狂的口吻,说出这种话来。
可此话自他口中而出,却不觉嚣张,只觉这样的人,就该说这样的话……倒也真是奇了。
英欢轻抿嘴唇,不再言语,一低头,唇沾了沾那杯中之酒,便放了杯子,浅笑道:“何公子莫见怪,我,不大能喝酒。”
这软软的一句说毕,她舌尖扫过下唇,将酒滴抿入口中,又抬眼看着他,眼中含笑。
贺喜眸子动也不动地盯着她看,她的唇她的舌……唇软舌滑,一看便知。若是再配上那酒香……品起来不知会是什么滋味。
心中如是想着,他握着杯子的手愈发紧了,举杯一仰脖,杯中之酒尽数落肚,火辣辣地烧着他的胸膛,烧得他心火簇将上来。
贺喜扔了手中空杯,望着英欢,忽然伸手过去,拿了先前她只沾数滴的酒杯过来,眉峰斜斜一扬,褐眸泛黑,对她哑着嗓音道:“夫人不喝,我替夫人喝。”
英欢瞬间怔住,就看他将那杯子渐转半圈,随后端至嘴边,压着她先前碰过的地方,伸出舌头舔了两下,又慢慢送入口中,一点一点地喝了下去。
英欢手指发僵,红唇发烫,她看着他那肆无忌惮的动作,仿佛觉得他那是在……细细品尝她一般。
狄风早已眼冒火光,手不自觉地就探上腰间佩剑,垂玉打在那剑鞘上,陡然发出一声清响,扰了这屋内的暧昧情境。
贺喜眼角一动,望向狄风,脸色缓缓变了,先前略带笑意的神色早已收了,目光顺着狄风满是怒意的脸一路往下,最后定在了他腰间的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