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她听到,这个赵珒,不是赵珒的时候。这远远比青妍告诉她郑贵妃与赵珒本是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时还要让她错愕。
这背后到底是有多少复杂的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她本来还因为赵珒舍命救自己而心软了,甚至是因为他受伤而对离开的事情有了犹豫,可没想到,这竟是赵珒故意设的一个把戏而已!
赵珒是故意放那刺客进来,也是故意让那刺客伤到他自己的。
虽然赵珒这么做是为了让郑贵妃不再伤害她,可是赵珒明明可以直接放她离开京城,这样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也没必要受伤中毒。他这么做,分明就是要将自己牢牢掌控在他的手里,一举一动,都不能由她做主。
青妍说的没错,她其实也是一颗棋子。
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身边躺着的这个人,根本不是以前那个世上最好的赵珒,那个最好的赵珒已经死了。
那么这个人又是谁?
薛令微终于明白了,她明白为什么赵珒前后反差会如此之大,会像是变了一个人。
原来,他本不是他。
赵珒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从未看懂过。他竟可以一边喜欢郑贵妃,一边说喜欢自己。
他骗她,一直都在骗她。而她就像个傻子一样,什么时候开始被人骗起的都不知道。
她又何必继续留在这里?作他人随意欺骗玩弄于掌心的东西?
次日,薛令微专门挑了快到午膳的时辰,以想吃羊肉须面为借口,拉着赵珒出了府。
她想吃什么做什么,赵珒都挺依着她。
薛令微知道赵珒平时暗地里都派有人在跟着她保护她,如果一个人出府,更不好见李焱。上一回会被郑贵妃的人轻易带走,是因为跟着她的人被郑贵妃的人解决掉了。
她可没有郑贵妃那种本事,去解决赵珒的人。
唯有让赵珒单独陪自己出来,她才更有机会。
赵珒单独陪她出府不会叫人跟着,但一定也有高手暗中保护以防万变。
薛令微拉着赵珒去了以前经常一起来的面摊,要了两份羊肉须面。以前薛令微很喜欢吃这家做的面,虽只是一个面摊,可味道却比哪里的都要好。
吃完面,薛令微开始找机会去锦瑟阁。
锦瑟阁是一间卖字画的地方,多是一些四面八方的文人雅士汇聚之地。她不能直接就去那里,不然以赵珒多疑的性格,定会对她有所怀疑。
所以薛令微佯装不经意的绕了很大的一个圈,然后又“阴差阳错”的绕到锦瑟阁所在的那条街上。
那卖糖人的地方也在这条街,途径过的时候,那做糖人的老翁刚好在摆摊。赵珒瞥了一眼,停下步子,问她:“想不想要个糖人?以前你出来,都会买一个回去。”
薛令微根本没心思买什么糖人,她一开始也没有注意到这边的糖人摊,没成想赵珒竟然先发现了。
薛令微想了想,虽然自己无心什么糖人,但要是说不想要的话,就显得不太自然。
没等薛令微说话,那老翁便已经认出了他们二人。
“你们不是……”老翁见到故人,从摊前站了起来。
赵珒拉住薛令微的手,笑了一笑,道:“走。”
然后薛令微就跟着赵珒去了糖人摊前。
那老翁诧异道:“哎呀,还真是二位啊!”
赵珒回道:“是我们。”
老翁看了薛令微一眼,道:“几天前我还看到这位姑娘了呢,当时她跟另外一位姑娘在一起,当时姑娘否认,我还以为是我年纪大了记错了,如今看到公子,可想而知老头子我没认错人。”
薛令微只能以尴尬一笑回应。
老翁道:“既然今日有缘再遇上二位,那我就送二位两支糖人吧。”
赵珒倒也不回绝:“有劳。”
最后,老翁做了两支跟他们长得一模一样的糖人娃娃送给了他们。
虽然老翁说是赠予他们,可赵珒走前还是付给了那老翁一锭银子,那老翁当时便愣的说不出话来,等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走远。任凭他如何呼唤他们回来,他们都没有再理会他。
薛令微拿着那两支糖人,道:“果然是赵督公,出手都比旁人大方。”
赵珒只是云淡风轻的笑了一下:“今日没带碎银子而已。”
“难道你是怕碎银子不够我花么?”
赵珒:“我只是怕你一高兴,真把这条街都给买下来了,若到时候我没钱付账,岂不是很丢面子?”
薛令微横了他一眼:“自己不带碎银子,怎么还往我身上说?我可没那个胃口,要你买整条街。”
赵珒笑而不言。
最后,薛令微终于和赵珒溜达到了锦瑟阁不远处,薛令微佯装自然道:“要不我们去看看字画吧!”
“你看字画?”赵珒疑问了一句。
“怎么,不可以吗?”薛令微掂了掂赵珒腰间的荷包,“我怕你这银子花不出去,装着沉啊。”
赵珒宠溺的笑了笑,也没有过多怀疑,道:“那就去吧。”
今日锦瑟阁来看字画的人比以往多,好像是因为来了一位画师。薛令微并非是不懂字画,只是懂得没有那么全罢了。
那画师坐在正堂中央,身后挂着的都是出自他手的山水画,还有美人画。
画工行云流水,浑然天成,还有那美人,更是惟妙惟肖。
那画师是个年轻的男人,一身缟素,一尘不染,眉目俊朗,却好像是个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