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尚书见薛令微愣在原地,赶紧出声提醒:“红菱,还不叩谢隆恩?”
薛令微回神,这对君臣的双簧已经落幕。
“民女叩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薛令微跪地俯首。
——
宫宴还未结束,薛令微换下舞衣,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被一辆马车直接送去了那位督公的府邸。
那位督公刚才是在宫宴上的,不过她当时一门心思的想着舞步动作,并未仔细观察。
即便当时没看到那位督公是什么样也不打紧,让她更为在意的是赵珒。
可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在文武百官中找到赵珒的身影。
离开时有些匆忙,而且今夜所有大臣几乎都到了,薛令微想,或许是她没有来得及看仔细。
因为她离开之前,确确实实是听到了他的声音——
若是赵珒今夜也在,是不是会认出她,她不确定。她此次是秘密回京,无人知晓。
而且赵珒知道她不会跳舞。大概也不会猜到朱赟会将她带回京城,并赐给别人做妾。
薛令微坐在马车里胡思乱想。她有点后悔没问赵珒如今是个什么身份了,知道了日后也好避开着点。
毕竟朱赟说,赵珒安排人在她身边,除了保护,还有杀她的意图。
只因为她是摄政长公主之女,所以京城的人都那么防备她,高看她也会如她母亲那般有颠覆权利的手段和能力。这帮人也真是吃饱了喜欢庸人自扰,如今她一无所有,在福州穷的甚至都差点吃不起饭了,哪还有什么本事去跟别人阴谋阳谋。
离宫前,荣娘给了她两粒红豆大小的黑色药丸,装进她的簪子里,叫她要小心藏好。因这药丸子在重要关头有大作用,若非是皇上吩咐,她绝对不能乱用这两粒药丸。
薛令微当时好奇的问了一句:“这到底是什么?”
荣娘眼神意味深长,只回她了一句:“是能叫那太监连最后的还手能力都没有的好东西。切记,时机不成熟,这东西千万不能拿出来乱用,也不能让那太监发现了,否则,你就会有性命之忧。”
薛令微一听有性命之忧,就牢牢记住了。
她最后问荣娘:“那时机什么时候成熟?”她顿了顿,又添了一句:“总不会要七年八年的吧?我可听说了,皇上赐给那督公的侍妾下场都不好,如果真要七八年,我可能还不一定活到那个时候……”
荣娘道:“不会那么久,只要你与皇上一心。”荣娘握住她的肩头,看她被蒙在鼓里,忽然有些不忍,但皇上嘱咐过,若是薛令微知道自己要成为的是谁的妾,她不一定真的会同意。
之前荣娘以为长公主的女儿必定就是那副娇贵跋扈的模样。不过这半个月与薛令微的接触,让她有些出乎意料。将一个单纯简单的姑娘重新搅进这场暗藏汹涌的局,荣娘竟然萌生一丝不忍。
他们让薛令微回来,就是因为知道赵珒与薛令微曾经感情匪浅,赵珒极为谨慎,不管是安插在他身边的探子,还是赐给他的女人,都被他除的一干二净。若非是知道赵珒一直派人保护薛令微,或许朱赟还不会想到让薛令微回来。
赵珒对薛令微的态度如何他们并不能十分把握,明确来说,薛令微就是一颗棋子。可在权利这张棋盘里,谁又不是棋子?
薛令微哪里有这群人想的那么复杂,她想要恢复郡主的身份得以庇佑,必然要有所付出。更何况她是给太监当妾,又不必真的出卖身体,虽说是答应朱赟监视那东厂太监,但她觉得自己最好的还是看情况委曲求全……
荣娘觉得自己没必要跟薛令微说的太细,想的简单一点未尝不是好事。临了,她只最后嘱咐她:“做一切事情之前,都要先顾及好自己的安危。”
即便荣娘不嘱咐,她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思绪纷乱间,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车夫在外说了句:“红菱姑娘,已经到了。”
薛令微掀开布帘,便看到府邸门口有重重守卫,而两三个戴着佩刀的人已经朝她这里走了过来,看起来像是东厂的番子。
“是红菱姑娘?”为首的那个男人询问了一句。
之前因为皇宫人多眼杂,所以薛令微脸上一直蒙着面纱,她从马车上下来,回道:“正是。”
“那就随我入府吧。”那人审视了薛令微两眼,几乎没什么表情,语气也不冷不热的。
薛令微挎着自己的包袱就跟着那几个番子入了府。
这位东厂提督太监的府邸修葺的极为气派宽敞,四处都有守卫在把守巡逻。让薛令微一下子就想起曾经公主府的守备。
番子将薛令微领到一间卧房,似乎正是那督公的住处。
只是一进门,两名番子便突然按住了她,几下就用绳索将她的手脚绑了起来,按着她跪坐在地上。
薛令微见他们不由分说上来就绑她,难免慌神:“你们这是干什么?!”
番子取下她的面纱,道:“这是督公的规矩。”
“什,什么规矩?那你们也不能绑我!”薛令微不知怎的就想起曾经与仁昭公主闲话时得知西厂的郑厂公私下一些人尽皆知的癖好,就是将他府里的侍妾脱光了绑起来鞭打。
薛令微慌了,该不会这位督公也有这样让人恶心的癖好吧?!
她后悔了,早知道就该先跟朱赟问个清楚!要这太监真的跟郑厂公一样对她,那可真是天地无门了!
“什么规矩督公来了你便知道了。”番子见她不老实,厉着声音警告:“你最好安分一些!若是惹督公不高兴,你就别想活着到明日!”
“可、可你们能不能别绑我?”而且这几人还将她绑的那么紧,真要是那督公要对她做点什么,她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闭嘴!”那几名番子只当她跟曾经那些被赐进来的侍妾无二,而且并不认的安阳郡主,所以对她的相貌也没觉得有什么惊奇的。接着,那番子便又拿出一根黑色的布条,将她的眼睛蒙住。
视线黑下来的那一瞬间,恐惧四面八方朝薛令微袭来,手脚绑着还不算,连眼睛都要蒙着。这下她连说话都开始有些颤抖了:“你们、你们蒙着我的眼睛作甚?”
“哪有那么多问题?别妄想挣脱绳索,安静的在这里等着督公便是!”
之后,薛令微便听到门合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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