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20节</h1>
“安姐带了她工作室的签的一个新人,她今天早上九点就到了京城了,那个时候你还在天上飞。”
能让路楠这么郑重其事地在机场就说起来,顾惜立刻明白了安澜的目的。
“那个新人也是为了玲珑这个角色?”
“也是为了祭司玲珑。”
路楠微微偏了一下头,看了眼落在后面的池迟,那个女孩儿正帮着生活助理推着顾惜的七八个大箱子。
“安姐带来了人叫方栖桐,今年21岁,京城电影学院大三在读,从17岁开始演戏,跟陈风合作过电视剧,安澜去年年底签了她,给她安排了一个电视剧的女四号,就是世纪星耀今年的重点项目。”
一辆大商务车装下了所有去办正事儿的人,另有一辆车把顾惜的行李和生活助理一起送去她在京城的住所。
“你听见了么?有人要从你的嘴里夺肉呢,学历高,起点高,背景硬,经验也比你丰富,怕不怕?”
顾惜扭头,语气戏谑地问池迟。
路楠的神情有细微的变化。
在面对池迟的时候,顾惜好像格外地放松?
池迟看着顾惜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怕。”
还没等顾惜说什么。
女孩儿接着说:“我就不来了。”
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引得顾惜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头毛儿。
乌黑的头发被打薄了一点,发型师重新给它分了发际线,然而用十分钟的时间将她扎成了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马尾辫。
鬓角下面的一点细毛被都被清理掉了,让脸部的轮廓变得更加清晰。
眉形动的不多,造型师一边修掉散碎的眉毛一边夸奖池迟的眉毛长得好看,明明眼尾有点带桃花,偏偏能看出清贵气来,更重要的是,这是一双非常有辨识度的眼睛,明亮又带着捉摸不透的味道。
造型师也是在娱乐圈里打滚了许久的知名造型师,顾惜自己的梳化这次只带了三个来,忙顾惜一个人都时间紧张,顾惜就把池迟送到了造型师这里。
“就喜欢你们这种乖得像洋娃娃的小新人,拾掇起来特别有成就感,那些大明星啊,在我这跟妖精换皮似的,扒了一张再穿一张,穿来穿去都是妖精。”
“唉,前两天来了一个二十六的,我问她平时脸上擦什么,她说是只擦点强生,哎哟~我是长见识了,还有能把玻尿酸整到皮底下的强生呢……你两边的双眼皮不是很对称啊,要么就用双眼皮贴听她调整着,要么就去做个小手术也成,微创的,两个小时搞定,最好去日本做,韩国的看起来都有泡菜味儿。”
说着说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造型师自己就娇羞地笑了起来。
池迟纹丝不动地坐着,在造型师需要听众反馈的时候就给他一个微笑,鼓励他自己继续玩单口二人转。
做面膜,做头发,化妆,挑衣服,满耳朵都是造型师和他的助理们提出的美容建议,他们甚至建议池迟去做个吸脂手术再打个瘦脸针彻底去掉脸上的婴儿肥,听到池迟说自己今年十七岁才作罢。
顾惜的车把池迟从会馆里接走的时候,她已经在里面被人折腾了将近四个小时。
上车的时候,造型师亲自把池迟送出了大门:“小姑娘真健谈,有空再来找我唠唠啊,真是好少见这么讨人喜欢的小姑娘了。”
全程大概说了不到十句话的池迟微笑着跟他挥手告别。
顾惜看见的池迟似乎只是脸上化了一点淡妆,却跟平常的池迟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女孩儿的十六七岁,被很多人称为最美的时候,其实她们都是美着,又尴尬着,像是初开的花朵,羞涩于春风,畏惧于细雨,模糊知道自己的美,又知道自己似乎在哪里比别人更加脆弱。
男人们是欣赏这种带着不安和困惑的美的,他们称之为“青春的诱惑”。池迟自己并不具备这种美。因为她仿佛完全没有困惑和不安,总在一点举手投足里显露出超越年龄的沉稳。
也许是和池迟对过戏的缘故,顾惜总是不自觉地把她当做自己的同龄人,虽然一口一个“小姑娘”“小丫头”的叫着,她还是下意识地与她平等地交流。
池迟现在的这身装扮却彰显着她不同的青春——干净、昂扬、舒展。
仿佛在说即使没有迷茫不安,年轻依然是年轻,同样千金不换、一去不返。
女孩儿身上的衣服是简单的衬衣、牛仔裤和运动鞋,除了价格,哪里都很简单。
哪里又都不简单,当服饰减少了遮掩身材缺点的作用,那就说明,这个人的身材没有什么缺点。
“哎呀,这一双好腿!哎呀,这一把好腰!”
顾惜表情夸张地围着池迟转了一圈。
“有时间得带你去拍几张照片做卡片,也这么简简单单地穿着就行了。”
说着话,顾惜还是没忍住,在池迟的腰上抹了一把。
路楠低下头掏出眼镜戴上,假装自己没看见顾惜对着个小新人耍流氓。
约定的见面地点在京城一所老茶馆里,费导没事儿的时候总爱去那喝茶,地方很僻静,就是在一个胡同里头,门前不好停车。
这次说是试镜,其实也算是私人聚会的性质,安澜和费导都是顾惜的前辈,顾惜自然不会讲究出行的排场,只带了池迟一个人。
“这些人啊,在圈里混多了都给自己混出了一肚子的弯弯绕儿。”坐在车里遭遇二环路堵车的时候,顾惜还不忘了跟池迟吐槽。
“谈生意不说谈生意,叫小聚,换资源不说换资源,叫聊聊,分猪肉不说分猪肉,叫盛典……拍戏的时候演给外人看,现在离开了戏还是都做给别人看的。”
车窗外,一辆同样被堵住的捷达车主打开车窗探身看路,明知道自己这个车的车窗从外面根本看不见车里,顾惜还是下意识地戴上了墨镜。
池迟怕把衬衣的后面压出褶子,在车里正襟危坐,看着顾惜的样子,她笑着说:“一说就能说的惹恼,那也是因为你玩这一套也玩得溜啊。”
“这话倒是没错。”隔着墨镜,池迟也能看到顾惜挑了一下眉头。
“玩得不溜,我怎么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