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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忆心中连连称奇,想用手指摸一摸那两个小尖,又怕弄痛了澄空,手刚一伸出去,就悬在了那儿。
这时,澄空动了动,身体立了起来,冲着从忆嘶嘶两声,道:“小侯爷在看什么?”
虽然澄空此时完全是幅小蛇模样,但从忆总觉得,他的脸红了。
从忆道:“澄空,你可知道,你头上……好像长出了角?”
澄空的小眼珠往上翻了翻,道:“这?长角?”
从忆赶紧托着他,将他带到客房里的铜镜前,道:“你仔细看看,头上那两点,可是角?”
澄空对着镜子,瞄了一眼,道:“我看不太出来。”
从忆又问:“那你的父亲,和两名哥哥,他们的原身,都会有角么?”
澄空的声音里颇有些失落:“他们……他们不怎么在我面前露出原身。我和哥哥们,已经有许多年未见过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头上是否有角。”
从忆虽不是皇子,但对于皇子间的争斗算计,还是清楚的,便猜想或许妖族也是如此,因此也不再问,只道:“从图谱上,我只见过蛟有四足,倒未曾注意到,蛟头上有角。”
澄空有些恹恹的扭转头:“或许我不是蛟,而是蝰蛇。我听说过,蝰蛇头上会有角,也不知是不是这模样。”
从忆皱皱眉,有些不敢相信:“蝰蛇?”他多少知道蝰蛇的模样,实在无法和眼前这碧绿可爱的小青蛇联系在一起。
澄空将身体盘做一团,兴致缺缺的:“或许吧。我听师傅说,我们这种血脉可以传承的大妖,通常后代的妖力都会比上一代要弱。父王是蛟蛇,那,我若是蝰蛇,倒也算不错了。”接着,他又瞥了眼镜子,道:“罢了,我不爱照镜子。从忆,把我接走。”
从忆赶紧将手指送过去,由他绕在上面,再将他送回床上,同时奇道:“澄空不爱照镜子?”
澄空低声道:“有什么好看的,徒徒招人嫌弃罢了。”
从忆蓦的想起,澄空刚变回原身时,嘴里念叨着“你是不是也讨厌我这般模样”,当时自己并未留意,现在看来,恐怕这背后当真有些原因。
他半蹲半跪在床前,用指腹轻轻蹭着澄空的身体,小心道:“我之前便已说过,我觉得这原身,分外可爱。为何澄空总担心会惹人嫌弃?”
澄空乖顺的任由从忆蹭来蹭去,嘶嘶两声,道:“我们这类妖族,生下来就多少能记事。我记得……我小时候,尚不能化形,父王只来看过我一次,看完只说——怎么是这幅模样。后来,过了大概两三年,父王给了我那块珊瑚玉,让我汲取里面的妖力,我这才化成了人身。那之后,父王对我格外关爱,还带我去见了师傅,还,还看到了小时候的你。所以,大概只有我的人形,才是讨人喜欢的吧。”
从忆听了澄空这话,又想起师尊所说的,当年四海蛟王带着澄空来见爷爷,最终将至阴妖力灌进珊瑚玉的事。他在心中推演了番,总觉得有些怪异,似乎是哪里对不上,但一时却也理不清楚。
而且,当务之急,显然是抚慰这又有些低落了的小蛇。从忆再次将小蛇捧到手上,道:“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总之,在我看来,你的人形和原身,都美得可堪入画,断无厌弃嫌恶之理。”澄空哼了一声,将头埋在身体里,悉悉索索的摩擦起来——如果是人形的话,必定就是在止不住的偷笑了。
从忆心下稍宽慰,又道:“昨日说好了,今日带你去这个镇子上的集市,你可还愿意?”
澄空自然是愿意的,当下就由从忆喂完了早饭,急不可耐的缩在了从忆胸前,往镇上繁华处走去。
说来也巧,两人正好赶上了什么节庆日子,街上行人都喜气洋洋的,路边店家都挂出了花灯——虽是粗陋了些,那气氛却也足了。
从忆心下好奇,找了家雅致的茶水铺子,要了最好的茶和果脯,坐下和掌柜的攀谈起来。
那掌柜的约莫四五十模样,生得一片和善,眉目都带着笑,且衣着挺括,看着应是生活优渥之人。
听从忆问及为何这平霄城如此热闹,掌柜笑呵呵道:“可巧,两位正赶上了一年一度的山神祭祀之日。我们这平霄城,风调雨顺这些年,城里连小偷小摸都不曾有,家家户户都平安喜乐,全倚靠这山神庇佑啊!”
从忆登时来了兴趣,忙问掌柜,这山神是何来历,为何有如此法力。
掌柜摇头笑道:“这山神,我们只知道是上古的神仙,谁人也不曾见过。”
从忆听到“上古”两字,心中微有疑虑,笑道:“那这给上古神仙的祭祀,必得是隆重至极了?我这世面见得少,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眼福,可以去看上一看啊。”
掌柜乐道:“这位小公子,我们这祭祀,也算不得隆重,不过是心意十足罢了。入夜后,我们会抬着献给山神的供品,沿着这条街,往城外走,一直送到山脚下。如果有外乡人想看,倒也不必费事,在客栈里撑开窗户就能看到。”
从忆笑盈盈的点点头,不再多问。
到
', ' ')('了掌灯时分,果然街上热闹非常。城中住户大概全都挤到了这条街上,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在祈求山神庇佑。
而道路中央,是一个八人的队伍,抬着一辆步辇,一颠儿一颠儿的往前慢慢挪动。那步辇之上,堆满了各种瓜果蔬菜,正中一个箱笼,不知里面藏了何等宝贝
从忆用叉竿撑着窗户,怀里揣着澄空,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台步辇。
是错觉吗?他总觉得,那箱笼中,隐隐飘来几丝血腥味。
这时,澄空也动了一下,小声道:“从忆,那些果物都带着清香。即便如此,这香味中,还是夹杂了血气。”
从忆心下了然,从桌上取过两只酒杯,带着劲力,咻咻两下,掷到为首的抬轿人脚下。
果然,那两人本能的想要闪躲,肩上的竹条一歪,带着步辇整个都倾斜了,上面的瓜果也开始扑落着往下滚,砸到了后面的抬轿人。
就这样,抬轿人们哎呀哎呀的呼唤着,脚步也乱了,身形也歪了,最终整个步辇都侧翻过去,那箱笼也开了口,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往下掉。
正此时,从忆瞳孔一缩,纵身一探,自客栈窗户里飞身而下,从落出的一堆土布人偶、泥塑小人中接住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名女童,约莫五六岁年纪,身体缩成一团,梳着小辫,嘴里塞了块破布,手脚都被粗麻绳捆绑着,磨出了斑斑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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