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渠洲城。
从忆目睹着那身影隐没在水中,心中遗憾的同时,脚下也是一软。若不是有斩妖剑支撑着,只怕已是跪在地上。
开阳快步上前,扶着从忆的胳膊,担心道:“侯爷!侯爷这是……受伤了?”
从忆摇摇头,道:“无事。倒是你,为何不听话留在客栈?方才如此凶险,若是那些氐人伤了你,倒叫我——”望着开阳那惶惑的眼神,从忆的话没能说完。
倒叫我怎样呢?从忆自己也没想明白。他又仔细看了看这默默跟在身后的总管,微芒月色下,开阳的耳尖似乎有些泛红。
从忆轻叹一声,半靠在开阳身上,有些脱力道:“罢了,今日不知怎的了,我周身内力似乎都被堵塞了,连斩妖剑都拔不出来,现下也累得厉害,有劳开阳借我个肩头靠着,送我回客栈罢。”
说是借个肩头靠着,走了没几步,从忆就已经脚下打颤,浑身发抖,莫说走路,连站立都困难了。
恍惚中,他的脚离了地面,整个人蜷了起来,落入了一个极微暖的怀抱。然后耳旁风声呼呼作响,大约是开阳抱住了他,正在奔跑。
“糟了……开阳不会武功……会累坏的……”从忆晕晕乎乎的想着。
待回到客栈时,他已经彻底神志不清了。
他在床上缩成一团,身体时而冰凉时而滚烫。
开阳服侍他躺好后,就一直坐在床边,抓着从忆的手腕,没有离开过。
到了子时,从忆的喉咙里发出几声闷响,攥着开阳的手骤然用力,身体剧烈扭曲起来,同时呜咽两声,似是在忍受极大痛苦,连面部都开始扭曲——或者说,他的整副面孔,都在变形。只见他眼角渐渐细长,向上吊去,咬着嘴唇的牙齿也越发尖锐,最奇特的,是他的耳朵,不知何时已往头顶挪动了几分,耳廓整个变为三角形,毛茸茸的竖立着。
开阳暗叫不好,这般模样,显然已是要化形了。可从忆现下体质还远不能承受结丹化形时的反噬之力,如勉强为之,必定会经脉寸断,无可挽回。
不及细想,开阳两眼一闭,将从忆紧搂进怀里。
待两个时辰后,鹤明焰匆匆赶回时,便看见从忆周身笼罩着淡金色的祥和光芒,静静躺着,两只尖尖耳朵时不时抖一抖,枕在一只大犬肚子上。
那金黄色带牛角的大犬见了鹤明焰,化回人形,开口道:“鹤先生,有古怪,从忆似乎要提前化形了。我不得不以灵狡的中正之力,强行制止了他。”
鹤明焰点点头,上前抓起从忆手腕探查一番后,直接掀掉了面具。
摘下面具后的鹤明焰,面色却是前所未有的肃穆。他对着开阳道:“确实。这不经肏的小家伙,体内两股妖气正在相互缠斗融合,隐隐有结丹之势。我先布一个锁形阵,让他维持人形。”他一面说,一面迅速翻动右手,在空中结下一个阵法,同时屏气凝神,将体内炙热妖力推进阵中。而他自己脸上,原本隐去的红色纹路,又迅速凸显出来。
不待鹤明焰吩咐,开阳已将手按至阵法上方,将一股淡金色灵力灌入其内。
随着那两股力量被阵法所吸纳,从忆的脸渐渐变了回去,唯有那双耳朵,仍比寻常人要尖了不少。
鹤明焰面色稍霁,收了阵法道:“还缺了一股力量,我这便去趟南海,找下那小青蛇。”
开阳略一怔愣,望着鹤明焰脸上红纹,道:“你如今这幅身体,可还能撑得住?”
鹤明焰笑了笑,并不回答,只是戴回了面具,遮掩了一切表情。
当鹤明焰站在窗口准备出发时,突然回过身,迟疑道:“开阳,从忆他……若是等下本性发作,你,你且把握好分寸。”
开阳面上一红,道:“鹤先生放心,开阳不会胡来的。”
鹤明焰微一颔首,展翅飞了出去。
待鹤明焰的身形消失了,开阳再次坐回床头,像是对待什么极珍贵的瓷器般,小心翼翼的抚着从忆的脸。
他低声道:“从忆,待你身体能撑住结丹之日……我便不需要再如此忍耐了……”
开阳很清楚,鹤先生最后那番话指的是什么。自己身为灵狡,所承载的妖力最为特殊,需得在从忆结丹最后那一霎那,恰恰好的灌进他体内,稳稳锁住那两股相互对立又相互吸引的妖力,才能使得妖丹稳固,化形无碍。倘若在从忆结丹之前,开阳就以交合的形式将妖力灌注过去,只怕从忆根本承受不住,轻则延误结丹,重则爆体而亡。是以这么些日子,开阳再是内心焦躁,也不能对从忆越礼。
这么握着手坐了会儿,从忆突然睫毛颤了几颤,睁开双眼,坐起身来。
开阳知道从忆此时醒来,绝非正常,正要点他大穴让他再度昏睡,不料从忆手上猛的一拽,劲力奇大,竟直接把开阳拽得仰面躺在了床上。
从忆一个翻身,直直压到开阳身上,尖尖耳朵左右颤动,鼻子在开阳颈项间嗅来嗅去,道:“你闻上去,真好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