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行前日,顾云浩一家收拾好了东西,整装待发,却是突然有一小黄门前来,说是宫内传召。
闻言,顾云浩连忙穿上官服,随着那人入宫。
他没有想到元化帝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召见他,一路走,一路都是在想着到底所为何事。
及至紫极殿,顾云浩恭敬地叩首行礼:“微臣顾云浩叩见陛下。”
“起来吧。”
元化帝说了一声,便示意许斌等一众宫人们退下,一时间,整个屋内就只他们君臣二人。
“此去齐地,顾卿作何想法?”元化帝率先出言,却是直接问道。
“实乃惶恐至极,陛下隆恩,臣铭感于心,终身不忘。”
顾云浩不知他到底是何意思,只得颇为官方的回道。
“朕曾经说过,你我君臣,应当是最为心意相通才是,景源又何必过于拘谨。”
元化帝好似心情不错,笑着说道:“今次召你前来,实则乃有一事,与爱卿商议。”
“陛下此言,微臣万不敢当。为人臣者,自当为主上分忧。”
心知帝王喜怒不同寻常,即便现在看那元化帝是笑盈盈的,但顾云浩仍然是丝毫不敢大意,更不敢将元化帝说的话当真,遂谨慎地道:“陛下有何吩咐,臣自当竭力而为。”
见着顾云浩如此,元化帝只是眉尖一挑,不露喜怒地道:“顾卿以为,当下朝局如何?朕又该当如何?”
听了这话,顾云浩更是心里一跳,只觉整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元化帝在这个时候传召他进宫,却是为了问他朝局之事。
要知道,他虽然两世为人,但入朝不久,即便是有些手段心机,也是跟朝中的那些大佬们没得比。
元化帝身为帝王,自小受到熏陶,其手段绝对不是他顾云浩可比。
眼下这元化帝却是以此来问他?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也正是因着这个缘故,顾云浩听闻元化帝这样问,心中更是警惕不已。
“陛下仁厚,兼有贤臣相辅,必成千古帝业。”
不晓得元化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顾云浩也是不敢多言,只得简单地回了一句。
“哦?那景源以为,这贤臣到底是谁?是杜允文还是陶明哲,亦是你那位师祖孙惟德?”
闻言,元化帝心中一闷,却是不怒反笑:“原来在景源的眼中,那些个目无君上的人竟然也算是贤臣?”
“微臣不敢!”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顾云浩当下便急忙叩首请罪,而后又免不了为孙惟德开脱一句:“右相大人虽有恩与微臣,但所谓内举不避亲,臣当真以为,右相大人乃是一忠君之人。”
“哼。”
元化帝未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却是又道:“别扯那没用的,你只说说,如今的局势,又该当如何。”
见着元化帝这般,顾云浩心中一动。
难道这个年轻帝王是真的想要听一听他对朝局的看法?
思忖了片刻,顾云浩还是咬了咬牙,说道:“微臣以为,眼下左相与右相相争,正乃是个好机会。”
这话其实也是合了萧穆言的心意,当下他便来了兴致,忍不住划过一丝淡笑,点了点头道:“说下去。”
见着元化帝似乎没有什么不悦的样子,顾云浩心神大振,继续说道:“为长远计,陛下当行三事。”
“恩?哪三事?”
顾云浩恭敬地回道:“其一,逐步调任军中将领,从而掌控军权。其二,时刻关注邸报,从而掌控民意。其三,竭力召回藩王,限制地方割据。”
这三件事,实际亦是萧穆言近来烦扰之事,眼下乍然听闻有人亦是这么说,他也开始对顾云浩高看了一分。
看来这个顾云浩虽然年轻,还真是个可用之人。
元化帝心中暗暗点头,面上却是不显,又直接说道:“卿之所言亦是朕之所愿,只是邸报之事倒还好说,只是这军队里,大多都是勋贵子弟,且将领们常年练兵,早已尽得手下兵士之心,即便是朕派遣了新的将军前去,怕是也不能尽收军心。”
“陛下何不逐步调任?若是先行在几路军中互换将领,军中也必然不会再似之前那般牢不可破,届时陛下再派了信得过之人前去接掌,岂非是要容易的多?”顾云浩建议道。
这虽然只是一个大概的建议,但元化帝本是个极为擅长谋算之人,当下便加之以细节思量了一番,也是觉得有些可行性。
“爱卿此计甚秒,若是谋划得当,说不定三五年内,便能将我华朝大部分军队收归于朕的手中。”
因着这个提议解决了军队之事,元化帝毫不吝啬地赞了一声,而后却是又说起第三件事:“只是藩王那边,怕是不会那么容易,特别是平王跟蜀王,既然已经放虎归山,这二人又岂会再轻易入京?”
闻言,顾云浩也是神情一默。
这话说的不错。
平王跟蜀王又不傻,就藩之后,怎么可能再回到京中自投罗网。
要知道,就连之前太上皇顺德帝殡天,元化帝一连发好些个诏令,传召两王回京奔丧,这两人都是没有回来的。
“陛下,不若再过些年,待时局平稳,诸王心定之后,再想个由头召回京来?”
想了想,顾云浩还是觉得藩王在外,对于帝位乃是一大威胁,遂试着说道。
“由头倒是好找,只是一般的由头,只怕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