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徐景仗着乃是左相杜允文的女婿,又勾连了当初的平王跟茂国公府,一下就青云直上,登上了左侍郎之位。
前几年多嫡之争,内阁里面也斗得厉害,徐景跟左相、二皇子平王一党势大,整个礼部可谓是被徐景把控着。
那时候,就连身为阁臣的尚书周跃光,亦要顾忌徐景几分。
而他这个原本应当与徐景平起平坐的礼部右侍郎,处境自然更是尴尬万分。
现在好不容易等到新帝登基,自己也是千方百计的找了机会在新帝跟前露了头。
新帝亦算是信任自己,竟是直接将即位后的首科春闱交予他主理。
跟着新帝这些时日,袁振也渐渐明白了元化帝的心思。
他自是晓得,当今圣上虽然即位,但因着当初的避世不争,手下并无多少得力之人。
即便现在有了自己的效忠,又有季阁老跟右相孙惟德在,但元化帝还是觉得身边的可用之人尚少,一直是满怀期待的想在这一次的恩科里,好生选拔几个可用之才。
因此种种,这一科开考以来,袁振便一直觉得颇有压力,因而不论是会试之时取士,还是出题,都是竭力在估量揣度元化帝的心思,务求在会试之时选出得以让元化帝满意的良才。
“怎么就没两篇看着像样一点的么?”
将手中那份画了三个圈的试卷放在一旁,袁振忍不住问道。
就算是为了自己今后的仕途,不让陛下认为自己是无用之人。
他也一定要择出优秀的卷子,让元化帝满意。
“袁大人,今科的士子们实则文章都还是不错,只是许是有些不适应殿试的缘故吧。”
其中一位阅卷官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
说实在的,他们这些阅卷官还是颇为同情此科的士子的。
毕竟今次殿试的试题,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
这些士子们或许平日文采飞扬,但遇到那样的考题,一时间难以作出好文章,也应当是正常的。
有哪一位天子,会出一道四书的题目,反而让考生来以策论的形式作答啊?
只怕这么多年来,也仅仅只有他们这位年轻的元化帝会想到这样的制策题目了。
也真是苦了这一科的士子。
“别的不必多言,还请诸位大人多多留意,看着若有新意的文章,直接交予我就是。”
袁振摆了摆手,并不愿意接那位阅卷官的话茬,而是继续向众人吩咐道。
他自然知晓这一科殿试的题目有问题,但这乃是皇帝出的,旁人能多说什么。
“是。”
见着袁振如此说,九位阅卷官皆是齐齐应下。
殿试阅卷虽然流程复杂,一张卷子要看九遍,但卷子的数量缺少啊,又都只有一篇文章,故而他们的阅卷效率还是比较快的。
到了下午,基本上已经看了一大半了。
看着还剩下的那一摞试卷,众阅卷官都是松了口气。
看来今晚再熬熬夜,便能如期完成阅卷任务了。
但是此时的袁振,却是心里更加急躁起来。
只是这里面的事情又不好多跟旁人说,只得憋闷的在那里一口一口的往下灌茶。
这时,又是几份阅完的试卷承了上来。
袁振不耐地往那卷头一看,便瞬间眼前一亮。
这一份试卷居然有七个圆圈。
要知道这一天,他最多也只看到有五个圈的,现在陡然出现了一份七个阅卷官都认可的试卷,他也是心神一振。
放下手中的茶碗,袁振拿起那份试卷,一脸认真地看下去。
不错!
这文章写得行云流水,又言之有物,颇有格局。
袁振弯了弯嘴角,长长地松了口气。
总算是见着一篇能看的了,陛下那里应该也不至于会质疑今次的恩科了。
袁振满意的将这份试卷放到一旁,只待到时候呈交元化帝。
这时,却见他于礼部的下属张珩拿着一张试卷走了过来。
张珩在礼部任职多年,一直都是在袁振手下当差,多年来皆是兢兢业业,从未出过什么差错,因而这次殿试阅卷,袁振亲自选了张珩过来参与其中。
而且,袁振也颇为信任这个下属,故而将他放在九位阅卷官的最末一位,只为让他帮着自己看牢阅卷之事。
“元洲?怎么了?”
张珩字元洲。
“大人,这一份试卷你且看看。”想了想,张珩还是咬牙将手中的试卷递了过去。
见他如此情状,袁振心里诧异,但他一向信任自己这个下属,也不多言,还是接过了那份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