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也未见着你上榜?”顾云浩问道。
“我也没来得及赶上会试。”
季航爽快地摆了摆手,笑着说明了缘由。
原来他是打算过完了除夕,便赶到京城参试。
结果除夕前的几天,岳鸢那边却出了点事,怀孕七个多月便早产了,他身为人夫,自然是要陪护在妻儿身边的。
因此上京的日子便一拖再拖,直到正月底,待岳鸢身子好些,方才急急坐船往京城赶。
季航出身名门,既然进京赶考,时间又紧,自然是包了一首快船。
快船是要比寻常客船要快上一两天,原本也是勉强能在开考前抵达京城的。
却哪里想到又在途中发生了意外,偏生耽搁了好些天,只待他到达京城之时,会试早已结束了。
“你可是不晓得,我家里那小闺女长得有多快。”
季航此刻沉浸在初为人父的喜悦之中,当下便拉着顾云浩说起了岳鸢才诞下不久女儿,而后又是一脸幽怨地道:“简直是一天一个样,我离家这么久,也不知道如今又是什么样了,也不晓得她还记不记得爹爹。”
言谈神色之中,却是并未很将会试之事放在心上的样子。
没想到之前那个温和如玉的翩翩公子季航,如今居然变成了一个女儿奴……
顾云浩亦是暗笑摇头,心中默默记着今后自己孩子出生了,可不能像这家伙一般没出息的到处说。
两人相携进了屋子,在顾云浩的介绍下,江清华跟季航也互相认识了。
他们都是顾云浩的知己好友,交流之间,又是发现对方人品言行跟自己比较契合,因而不一会便都是觉得相见恨晚,亦是将对方引为知己。
“李文旭这次考得倒是不错,居然取中了第三,也算是为咱们越省士子出头了。”
三个读书人在一起,自然少不了说起这次的会试,季航当下便说起了李文旭。
他也在淮安的府学读了两年书,跟李文旭也算是同窗,再加上顾云浩的关系,平时虽然关系称不上多好,但也是有些往来的。
“季兄,你是何日到雍京城的?”江清华问道。
“二月二十五晚上,只是在船上待久了,一到家里就病了两天,昨天才开始出门。”季航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闻言,江清华面色有些犹豫地看了顾云浩一眼,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季兄当初亦是在凌江书院读书吧?”
“是啊,我当初自京中回到越省,便去了凌江书院,比云浩还要早好几年呢。”
季航笑呵呵地答了一句,而后又问:“清华为何有此一问?”
“唉,这事我觉得还是应当让你知晓。”
江清华叹息道:“李文旭只怕是攀附上了徐景,今后你若是见着了,还是远着一些吧。我在京中这么些年,亦是听闻过徐景的名头,此人行事张狂,且又是个不折手段的,李文旭与他牵扯上了,你们还是小心一些,免得被人算计了去还尚不知晓。”
听闻这话,季航当下也是愣住了。
李文旭攀附了徐景?
这事简直是他万没想到的。
在他的印象中,李文旭虽然寡言少语了些,但也应当不是一个攀附权贵之人啊。
“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季航还是觉得有些无法想象。
“有什么误会,你当初在京中那么多年,难道你没听说过徐景的那位独女么?”
见他不信,江清华也不再为李文旭掩饰,直接说道:“元宵灯会那晚,我们亲眼见到他与徐景那位女儿在街上说话。”
徐景的独女……
季航从小在京城长大,虽然十来年前回到了淮安,但京中诸事,他还是记得的。
礼部左侍郎徐景,乃是左相杜允文的女婿。
徐景与那左相的女儿成婚多年,膝下却只有一女,便再无所出。
对于这位唯一的女儿,徐景夫妇乃至左相杜允文,那都是极为宠爱。
有这样的外公跟父母,这徐小姐自然是金尊玉贵。
只是有一点,徐景的这个掌上明珠,却是一个天生聋哑之人。
而且据京中传言,这位徐小姐还是出了名的无盐女。
其实以徐家跟左相的权势,即便这位徐小姐有诸多缺陷,仍是会有人上门求娶。
只是徐景却是个眼界高的,挑女婿也颇为慎重,因此到了现下,徐小姐还未定下人家。
李文旭居然跟徐景的女儿同游灯会?
抓住了这个关键,季航也是不能再多言其他,当下便是一叹:“倒是没想到他还有这等心思。”
“攀附也好,误会也罢,这是别人自己的选择,咱们可以不赞同,但也没必要多去在意。”顾云浩叹了口气,说道。
这些日子,他也是听说过了徐景的这位独女。
同是出身寒门,顾云浩也不是什么清高之人,因而对李文旭攀附权贵高官这事,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可鄙夷的。
毕竟在这个时代,寒门弟子的路从来都是不好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