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阁老在几位阁臣中虽算不上势大,这么些年以来也一直秉中正之姿,但其地位却是不容小觑,各方也都不愿开罪于他。
科考虽是为国选才,但贫寒子弟俨能真的与权贵相较?
好在较前朝而言,本朝科考已算是清明许多,方才有这些寒门子弟们的机会……
想到了自己曾经的科考一途,胡知县忍不住心生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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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浩三人自是不知晓胡知县的感叹,他们自县衙出来,便一路闲话家常,先是说起了府试之后诸事,而后又言及八月份的院试。
因着他们几人自府试起便未见过面,加上又新得了二十两的封红,楚毅便提议好生聚一聚。
看着天色渐晚,又赖不住楚毅苦留,顾云浩也只得应下。
只是未免家里人担心,他还是先去了西城门口找到吴老头,拜托了他给家里人带了口信回去。
而后,三人又叫上胡宇凡,一起到了汇源楼。
汇源楼虽然并非临川县最好的酒楼,但装修清雅,消费也不高,因而很得他们这些书生士子的喜欢,寻常士子们办文会或是起诗社,都喜欢来此处。
三人到了汇源楼的二楼,临窗坐下,又叫了几道平日喜欢的菜式,便你一言我一句的说起了近日的事。
“我今次院试之后,只怕要跟你们辞别了。”
胡宇凡有些闷闷地道。
“为何?”
“我父亲说准备今秋便将生意迁到淮南一带,怕我没了约束不好生读书,便叫我跟着一起去。”
胡宇凡叹息道。
听了这话,几人皆是有些不舍之意。
“还好没出越省,总归是有再见的机会,即便寻常难以相聚,但三年后便又是乡试之年,总能得以一见了吧。”
楚毅心思最是开阔,见几人神伤,便一提精神,安慰道。
“也是,三年后乡试咱们一起中举,到时便可一起进京赴考。”
胡宇凡亦是一个乐天派,不过郁闷了一会,就笑着说道。
闻言,几人皆是一乐,暂时放下了胡宇凡即将离开的事情不提。
“照我说,这次府试红榜一出,可真是让人痛快!”
“可不是嘛,平时西乡士子惯会作出一副名士之态,行事也以才子字句,很是倨傲,如今看来,不过是沽名钓誉之徒罢了。”
“还是府尊大人慧眼识珠,前十之位,西乡士子一个都没有,听说府试之前,西乡与东川两县士子还……”
由于府试刚结束不久,士子们大多会约上一两个同窗好友一起出来相聚,一则联系同窗之谊,二则也多是为了稍作休整放松。
在顾云浩他们隔壁一桌,便是几名士子正在谈及此次府试之事。
原本他们也是不甚在意,但见那几人说着说着便说到了他们头上,也不由相视一笑,分神听了下去。
“要说咱们临川这次也算是不错了,前十之位就有三个。”
“唉,只可惜案首是云宁的,若是案首也出自咱们临川县,那才叫风光呢。”
“原本以为那顾云浩还不错,没想到府试也只拿了个第三,反而让县试排在十三的楚毅压了一头,还是县案首呢,若我是他,当真是羞愧的不知如何面对临川士子了。”
听了这话,李文旭、胡宇凡都是一脸担心地看向顾云浩。
顾云浩没想到那几人会把话题引到他身上,也没料到会说出这些话来。
加上知道这几个书生说得不过是些酸妒之言,遂只是淡淡一笑,示意几人不必理会。
但楚毅却是有些气不过,“嗖”地一声站了起来,走到那几人面前,直言道:“你自然不是他,故而你若想取中县案首也是痴心妄想。”
此言一出,那人瞬间被激的满脸通红,恼羞成怒道:“你……你是何人!我说顾云浩与你何干!”
“我便是你们说的楚毅,但我且说一句,顾云浩乃我同窗,他的学识、人品皆是在我之上,至于府试名次之事,不过是文章各花入各眼罢了,你们在这里妄加评论,实在看着丢人。”
听了楚毅这一句话,那几人更是索性撕开了脸皮,说道:“原来如此,不想西乡士子互相吹捧、沽名钓誉之风,竟然也吹到了咱们临川,院试还没开考,便有人在这迫不及待的彼此造势了。”
这话说得没脸没皮,楚毅更是被气急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见着楚毅被气得胸前一起一伏,那几人又如此胡搅蛮缠,顾云浩也有些忍不住了,便立起身来,正准备出言,却被一个温和清淡地声音打断。
“几位当不是嫉妒之言吧?只是在下好奇,尔等说起顾云浩如此不屑,倒是不知此番府试是何名次?”
循声看去,却见说话的乃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
这少年眉目甚好,虽是只着一身素色长衫,但气度非凡,一看便知并非出自寻常人家。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看着此人,顾云浩、楚毅等人心里皆是想到了这句话。
自方才出言之后,少年便眼中含笑,一脸温和地看着对面几人。
那神色让人觉得,他非但不像是在嘲弄他人,反而更像是真心问询一般。
那几名士子明显此次府试没有被取中,索性不说自己,反而厚着脸皮反问:“那你又是谁?你今次府试有是什么名次?好意思在这里胡乱插言。”
闻言,那少年更是笑得温和诚挚,随即拱手一礼。
“在下云宁县季航,今次府试忝居第一,实在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