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太敢看段西楼的眼睛,那双眼睛虽然总是在微笑,但是却像是海绵一样有着沉默的一面,沉默地吸收着每一个的欢笑声、哭喊声、争吵声、诅咒声,甚至是每一个表情的细节都被他尽收眼底,然后他沉默地看在眼里却永远只是回应出一个完美的微笑。
这人的心是有多深不可测?
外滩残留的灯光倒映在江面上,被风一睡就浪散成一片。
段西楼看着窗外脚下翻滚着的混浊泡沫的黄浦江,目光仿佛漆黑的午夜般幽深,“没错,养一辈子。”
唐笑尴尬地笑了几声,“段先生这倒是和养女儿一个心态了。”
段西楼目光打在唐笑脸上,“是么?”
“是啊,不过那个女孩一定很听话,不然怎么会这么招你喜欢。”
段西楼拿着酒杯晃了晃,里面昂贵的红酒开始翻搅不停,似乎话题扯到余久久,段西楼的脸上表情不再像之前那般虚假,此刻倒是多了几分真实,他缓缓一字一句道:“她不听话。”
唐笑微微斜了头,漆黑的长发缠绕过她白色的左肩,“那就是她父母和段先生关系匪浅。”
段西楼修长的手指优雅地环上酒杯,笑道:“关系一般。”
话题有些接不下去。
唐笑此时似乎想起了什么,她转身打开了自己高档的手提包,拿出一个缠着紫色丝带的盒子,慢慢推到段西楼面前,“段先生,初次见面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给你带了份礼物希望你喜欢。”
段西楼瞥了眼那个盒子,随后自己起身,也从身后的架子上拿下两个盒子,两个粉红色的心形礼盒。他将两个礼盒放在了唐笑面前,然后将它们打开。
是一条珠宝项链,和一瓶香水。
唐笑此刻脸上的笑容璨若星辰,这两件礼物挑的很和她的心意,对于女人来说,很多时候在乎的并非礼物多体贴,而是礼物多值钱,她一眼就看出这两样东西的价值匪浅,特别是那条珠宝项链。
不亏是段氏家族的继承者,出手就是阔绰。
由此可见,段西楼对她还是很满意的。
此前,她还以为段西楼可能不喜欢她,因为他的目光虽然始终含笑,但是却没有其他男人看她的那种暗示意味,那种纠缠着占有欲和窥视的目光。
他的目光虽然也会扫过她的胸前和腰际,但是只是那种出于对一个女人等级的评判,而非流连赞许。
唐笑眼底攒出一个尽可能妩媚的笑容,声音也不自觉地嗲了几分,“真是谢谢段先生了,你真会挑礼物。”
段西楼一只手撑着桌面,站在唐笑面前微微笑道:“我只是比较会替漂亮女人挑礼物而已。”
唐笑防备一丝丝卸下,此刻的她看起来更柔弱、更纯净、更美好,“那么段先生倒是说说,漂亮女人都喜欢些什么?”
段西楼伸手将珠宝项链拎起来,放在手心中细细眯着眼,“我不是已经给出答案了么?”
唐笑不依不饶撒娇道:“那段先生就告诉我,你怎么就觉得女人会喜欢项链和香水呢?”
段西楼脸上是英俊且微笑的表情,他将项链撩到唐笑的颈项里,然后温柔地替她将项链系上,缓缓开启那凉薄的嘴唇说道:“因为对女人来说,项链就是项圈,只要男人把项链套在她们头上,那么起到的作用和项圈是一样的,从此女人就会死心塌地跟着男人走,套的项链越多,项圈就越牢固。”
唐笑的表情笑僵了,仿佛被人扇了一巴掌,立刻就变得娇嫩的栀子花一样,惨白而脆弱,她不可置信地直视前方,可是此刻段西楼站在她的身侧,看着她强装镇定但是瞬间就变了的脸色,他似乎乐在其中。
他最喜欢看到这种被捧得高高的,然后重重摔下的表情,他就是那个冷眼旁观的观众,却乐此不疲。
唐笑没啃声,段西楼则是继续用一种冷淡的语气,带着嘲弄一般的嘴角继续说着,“至于香水,只是一个冰冷的记号,男人送女人香水只有为了在猎物身上留下自己的记号,也许是一时兴起,也许是为了占有欲。”
唐笑的表情好像抽筋了一样,她忽然敛去了所有的笑容,转身站起来,用一种带着厌恶的目光看着段西楼,口气冷冰冰地说道:“段先生,你好像看不起女人?”
段西楼靠着玻璃桌边缘倾斜着,手里拿着红酒杯脸上带着随意的笑容,“不敢。”
唐笑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抓着包就拉开门,“段先生,下次如果没有诚意就不要来相亲,恕不奉陪。”
说完后,唐笑拉开门就踩着高跟鞋气冲冲地离开了。
身后传来不紧不慢的声音,“唐小姐慢走。”
这人,真讨厌!
走到地下车库,她将自己的红色奔驰跑车开到了马路上,立即就开始拨打电话。
她气急败坏地说道:“爸爸,那个姓段的从头到尾都在侮辱我,我走了,懒得陪他玩了。”
“囡囡,怎么了,那可是你段叔叔的儿子,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没误会,我觉得他特没品,我回家了。”唐笑咬着红色的指甲,一只手握着方向盘,“这么大年纪都没结婚,果然是有问题的,还什么黄金单身汉,真是的。”
“乖囡囡,我觉得可能你误会了什么,要不我去问问你段叔叔?”
唐笑用力拍了拍方向盘,骂道:“还问什么问,我觉得这个段西楼的问题在于,他好像不仅仅是对女性,他是对所有活得生物都没兴趣。”
那种看似暧昧横生的微笑,其实认真去解读,唐笑才发现那个男人根本对什么都没兴趣。
“真是受够了,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时针指向四点三十分,放学了。
夕阳爬满坡道,长长短短疏疏落落的影子洒在坡道上。
骑着自行车的学生一晃而过,留下一个帅气的身影,有的学生则是背着书包有说有笑地离开了学校。
余久久背着书包走到一间教室门口,透过透明的窗户看到那个修长的身影正在收拾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