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出宫,就是特意为着这株传闻中,能让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老桃树而来的。
那树下的亭子里,斗诗夺花赛还在举行,待见燕怀幽一行人来,声势浩大,立即引起了周围众人的注意,眼尖的人有些认出了她,连忙过来行礼。
其余不知道的人,见他们如此,也知道了这位是当今圣上的三公主殿下,一时间都毕恭毕敬起来。
燕怀幽颇有几分得意,略一打量,便看见了亭子旁长着的那棵大桃树,开得花团锦簇,十分漂亮,她欲上前折花,不想一名锦袍公子斗胆上前阻拦道:“殿下,若要折这棵树的桃花,需要作诗一首,斗赢了其他人。”
燕怀幽的动作一顿,扫了他一眼,傲然问道:“作诗?作什么诗?又如何斗?”
人群中一人答道:“以春为题,什么诗都可以,若有人相争,也可作诗一首,两诗共同品评,诗为上等者,即胜一筹。”
燕怀幽今日兴致好,若是放在往常,早就大发脾气了,但现在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听了这话,也只是道:“那就作吧。”
那锦袍公子笑着奉承道:“殿下果真是蕙质兰心,平易近人,请。”
空气寂静无比,所有人都等着燕怀幽作诗,她想了半天,才念道:“丝丝金柳弄晴柔,缕缕轻烟织成愁,庭前惊觉莺声老,又闻春风到西洲。”
她才念完,众人便立即喝彩叫好,吹捧夸赞者更一大片,尽是些溢美之词,恨不得能把这首诗吹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待见众人这般反应,燕怀幽颇是得意,提高些声音道:“可有人来与本宫斗诗?”
在场众人谁不知她的身份,哪里敢来拆三公主殿下的台?纷纷谦让,说自愧不如,殿下应当是头筹云云。
燕怀幽听罢,十分满意,轻移莲步上前,欲去折那老桃树上的花枝,岂料正在这时,一个女子高声叫道:“慢,我家主子有诗相斗。”
众人心道,你家主子是谁?怎么如此没有眼力见?再厉害还能越得过三公主去?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
今天可能就一章,么么哒。
文里的歪诗都是作者君自己拼凑编造的,不值得推敲,大家前往别较真啊嗷嗷嗷!图个乐呵就行!
第65章
空气瞬间凝固了,燕怀幽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转过头去看来人,却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看穿戴,应当是哪家府上的婢女。
旁边众人见三公主脸色不好,有人打着圆场道:“可三公主殿下方才已胜出了,你不如让你家主人等一等。”
那婢女正是采夏,她看了燕怀幽一眼,丝毫不惧,扬声道:“斗诗斗诗,自然是要两诗相斗,才有输赢可言,明明三公主殿下只作了一首诗,却无人敢与其相争,难道说不战而屈,阿谀奉承,便是诸位的风骨了?”
说完,她笑了一声,道:“恕小女子不敢认同,今日我主子这一首诗,是斗定了的!”
采夏说着,完全无视燕怀幽难看的脸色,大步走上小亭,将手中的卷轴往亭柱上挂好,徐徐展开来,看得出那诗是刚刚才写的,上面墨痕犹新,墨香淡淡。
才露出几个字,人群中便有人忍不住低声赞道:“好字。”
燕怀幽朝说话那人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人便立即住了嘴,只是众人都有眼睛,未必看不出那卷轴上的字好。
笔走龙蛇,铁画银钩,上面写了几行诗,有人不自觉轻声念道:“二月春花厌落梅,仙源溪路碧桃催,若待明朝风雨过,散去天涯春不归……好诗!”
“好一个春不归!”
人群中的称赞声此起彼伏,尽管刻意压低了,但仍旧是能听得隐约,燕怀幽的脸色愈发不好看了,燕若茗见状,心叫不好,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对采夏道:“既然你家主人要斗诗,他人在哪里?”
采夏素来机灵,道:“我家主人有事,暂时脱不开身,再说了,这斗的是诗,又不是人,诗到了就行,难不成因为我家主人未到,这诗就作不得数了么?”
众人亦有点头认同者,燕若茗见这小婢女谈吐清晰,说话也十分有条理,是个伶俐人,能教的出这样的下人,家中必不会是小门小户,遂不再多说,而是转向亭外众人,问道:“既然如此,诸位以为如何?这人作的诗,与三公主殿下的诗相比,谁更胜一筹?”
底下的人顿时犹豫起来,若是放在之前,他们肯定要说三公主的好,让她折一枝桃花去也就是了,可万万没想到,这半途突然杀出了一个程咬金。
而且这程咬金还有几把刷子,平心而论,三公主殿下的那几句诗,无论是立意还是措词,都远远比不上这卷轴上的诗。
但没人肯说,气氛莫名就有些尴尬起来,燕怀幽如今不上不下,脸色都要青了,她自小到大,一贯心高气傲,如今要被当众说自己不如人,自然是满心怒火,看着众人冷冷道:“怎么?都哑巴了吗?”
眼下这关头,愣是涨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三公主心情很差,过了一会,才有人硬着头皮道:“在下觉得,这首诗好则好矣,但是较三公主殿下的诗作而言,还是要……咳咳,略逊一筹。”
一旦有人起了头,其余的人也不免有动摇起来,陆续附和道:“是,我亦觉得三公主殿下的诗更好。”
听了这些话,燕怀幽的神色又略微好转了些,她身后的宫婢十分有眼色,见状立即道:“既然诸位都觉得殿下的诗作更好,那这次斗诗就是咱们殿下赢了,咱们殿下要这花,诸位没有别话吧?”
众人都纷纷说没有,采夏见下面这些个墙头草,被风吹得局势一边倒,心里顿时拱起了怒火,上前一步扬声道:“既然如此,就请诸位说说,我家主人的诗,为何不如三公主殿下?”
“放肆!”燕怀幽终于忍不住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宫面前大放厥词?来人!把这个大胆的贱婢给本宫抓起来!”
随行的侍从立即一拥而上,将采夏给抓住了,一人朝她膝盖上狠踹一脚,采夏毕竟只是一个女孩子,如何受得住?噗通便跪倒在地,她眼疾手快地立即撑住身子,不肯被压下去,抬起头来,道:“三公主此举,是无言以对了吗?”
燕怀幽怒极,她头一次,被一个低贱的奴婢如此质问,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简直是丢脸至极!
她气极反笑,目光阴郁地盯着采夏,道:“好厉害的嘴皮子,好,好极了。”
燕怀幽简直要被气疯了,旁边的燕若茗见状不对,连忙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劝道:“三姐姐消消火,为了一个如此微贱的奴婢,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再说了,如今大伙儿都知道三姐姐的诗作得更好,公道自在人心,你与一个奴婢置什么气?岂不是掉了身价?”
燕怀幽脸色铁青,她自然知道,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若真把这个奴婢怎么了,恐怕于她日后的名声有碍,遂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息自己心中翻涌的怒意。
燕若茗见她如此,便立即冲那些侍从们使了一个眼色,道:“三公主不欲与这等不通道理的顽固之人计较,放她走吧。”
侍从们看了看燕怀幽的神情,见她果然未反对,便放开了采夏,燕怀幽微微昂起下巴,冷冷地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就说今日这枝桃花,就该是我燕怀幽的。”
采夏站在原地,满身都是尘泥,颇是狼狈,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马蹄之声,她回头看了一眼,道:“不必了,我家主子已经亲自来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下意识转过头朝马蹄声来处望去,燕怀幽站在亭子里,位置高,看得比他们更远,她一眼就望见了一匹骏马自山间疾驰而来,马儿通体漆黑,只有额心有一撮雪白的毛发,端的是威风凛凛,气势不凡。
燕怀幽的目光定在那马背上的人身上,待看清楚的那一刹那,她的瞳仁几乎紧缩了起来,显而易见的震惊之色。
那人穿着深青色的衣裳,衣摆上的赤色花纹如火焰一般,浓重而艶丽,仿佛要燃烧起来似的,发髻高高挽起,束着一支金簪,额心一点朱砂殷红若血,更是衬得他眉目凌厉无匹,却又漂亮得仿佛天上的神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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