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想处置,”晏修没给我留面子,一语中的地总结道,“于心不忍而已。”
“他是想为皇兄报仇。”良久后我说,“这些年来,他竟无时无刻不这么想。”
“所以臣将太子所做之事也给了他一份,”晏修眸色柔了些许,“陛下恕罪。这下谁也怨不着谁。”
“你——”我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怒极反笑,“你来汴京,就为了搅混水?”
“我不知道,总觉得越深想,越觉得知道的越多越不好。”
“原来你也知道。”我拂袖,仍有些薄怒。
晏修伸手过来,手指在我手上轻轻按了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陛下应该多休息,这伤势虽已痊愈,但身体仍需调养。”
我忽的有些不适,收回了手轻笑一声,却感到一阵乏力,“回宫去吧。”
“陛下......”
我目光转向窗外,看那旭日高悬刺眼得紧,“你知道吗,皇兄曾与我说,要做这耀日,辉临天下。”
那时皇兄曾问我,要如何治世。
昔者禹、汤之治天下,必先明其道,然后行其政。道者,天地之理;政者,人伦之事......
故明道而后行政,犹工之有规绳,匠之有斧斤,度之以规矩,用之以斧斤,而天下不治者,未之有也。
然我所言所语,转瞬便出现在陛下案前,署以太子之名公之于众告知天下。
谁人不赞储君贤能。
那时我一阵愤怒,冲到了太子府,却见府前官民拜谒门庭若市,皇兄谈吐应答间偶窥向我,却是对我彬彬有礼,兄友弟恭。
滔天情绪突然戛然而止,被什么掩住了一般。
我又何尝不是活在梦里。
“阿珏,你若择了闲散王爷的路,便不能有此经纶。”
“......同样,他日我君临天下,你将踏过的每一寸大胤国土,皆在我俯仰之间。”
“你只能靠着我......”
那时我看够了戏拍了拍袖子起身:“皇兄若是喜欢,随口糟粕而已,拿去便是。”
“来人,伺候笔墨,”我痛快大笑,“那日仓促不及多言,总有疏漏,太子文韬武略,为太子记之。”
皇兄乍然变色:“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是真的有些想笑,道 “皇兄英明神武。”
“莫非你想换?”他沉吟片刻,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来。
“哪儿的话。”
“你喜欢顾行秋?你真的想要?”
“不想要。”那时我矢口否认,转念问道,“不过若是我说我想,皇兄要如何?以人换此笔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