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慎闭了眼,似乎不愿看我。
半晌后他嗫嚅着说:“先帝终究是陛下的父亲......”
我眉头一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赵慎继续缓慢开口:“纵然陛下万般不情愿,您如今也承了这天下,便也不得不有所顾忌,至亲骨肉,血缘相连。臣斗胆,哪怕陛下留着八殿下,也不能改变什么。”
“你是怕朕强娶男后?”
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堂而皇之地便捅破这一层君臣之间心照不宣的窗户纸,赵慎怔在原地,错愕地看着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太师放心,在顾行秋没点头之前,朕不会如此。”
“陛下!” 赵慎甩袖,几乎急得快要拔地而起了,“陛下慎言!”
我看的眼酸:“起来说话吧。”
“老臣不敢。”
“随爱卿愿。”
赵慎一噎,随即吹胡子瞪眼地起来,不管不顾地倒了一杯水灌了下去,似乎真的打算坐这儿和我吵,不赢不罢休了。
果真,他茶杯一顿,开了腔:
“阮氏有女,九月八日之凌晨降生,天象所归,凤凰之命也。斯时,天际紫气东来,星宿列宿呈祥,月华如练,金星闪烁,瑞兆纷呈,盖因女子之生而天开眼,地纳气。
此女若入谁家,必和气致祥,子孙绳绳,福泽悠长。娶者,不仅室庐春暖,子嗣昌盛,更有望于国泰民安,天下一揆。凤鸣之声,古来象徵盛世之音,不虚传也。
吾等须以非常之敬慎其选,顺乎阴阳五行之配,合于四时八节之宜,则家之福祉,国之安宁,自然随之而来矣。”
赵慎摇头晃脑,先给我背了一大段之乎者也。
我听着这熟悉的句段,心下暗道不妙。
果不其然,赵慎背完,冲我拜了拜:
“臣斗胆,陛下暗中命令司天监说前朝阮家女子占天象之利,并亲自杜撰此篇天生凤命之说,意欲何为?”
我捏了捏眉角:“你怎么知道的?”
赵慎冷哼一声:“臣教导前太子的时候,他不知有多少篇经纶文章都是请陛下代笔,陛下的文藻风格,臣会不知?”
棋差一招,我暗骂赵慎果然是个老狐狸。
我沉默了。
赵慎又道:“臣一开始以为陛下转了性,喜不自胜,没成想见了皇后,便瞬间明白了陛下的意图。”
“臣不知顾行秋何等手段,竟惹得前太子和陛下都倾心相付,恍若入魔,陛下尤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