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州的百姓都很是感念摄政王的恩德。那边算是摄政王的大本营了,虽然摄政这三年,他人一直在杭城,很少回去襄州,不过襄州大小官员对摄政王的拥戴,的确比别处牢靠的多。
符若初一面看着桌面上摊开的地图,一面在心中细细谋划。
其实关于襄州的事,还不是眼下这几日的重点。在船上待着的这几日时光不能浪费,除了每日靠岸采买的时候了解当地风土人情,不靠岸的时候,符若初也经常在船上走动,与各种官员甚至船夫杂役闲聊。
别人对她这个北燕质子感兴趣,她也对这些贩夫走卒感兴趣。他们说的情况更贴近市井百姓的生活,质朴的没有任何花俏与夸张之处。比那些纨绔的贵族子弟们醉生梦死的圈子完全不同。百姓们才是国之根本,他们的想法更值得了解。
这才是行船第一日,江咏歌就已经观察到了有趣的现象。
孟如川依然是稍加易容将出众的外表变得平凡普通,整日窝在船舱之内,足不出户的养伤病,据说还有点晕船。公子初则兴致勃勃在船上逛来逛去,对什么都很好奇,与那些粗鄙的杂役们也能聊得兴起。
江咏歌便也凑上去听听公子初能与这些低贱的苦力聊什么。
“这么说来,你们家一个月也能吃一顿肉食呢?”符若初惊讶的发问,“可是你说你的工钱比那些头目少了许多,又是一家老小好几口人,你一人做工真能养活的了?”
许是见这个锦衣的公子年纪小,态度又不似别的贵人那般冷傲,这个赤着上身的下等船夫憨憨的说道:“公子,小人虽然赚的不多,可是船上包吃住没有花销,钱都能攒下来给婆娘。东家给我们有一间房子住,就在码头上,也不用我们自己花钱找地方。”
“那你将来呢,一直跟着东家做事么?”符若初又问。
现在他们这艘船上虽然是官差出行,不过除了护卫兵丁和一些小隶,其余的杂役都是雇佣关系,并不是衙门里的人。沿江行船,船都是官家的,一应下等杂役的活,却都是外包给一些大牙行,找专门的船夫。
早几十年这些牙行都是做的买卖奴才的活,后来许多人进城打工,并不卖身,而是签署十年二十年的长工契约,到了年限就可以恢复自由身,领了银钱再回乡生活。
“那怎么可能?趁着年轻卖把子力气,等着十年后老胳膊老腿,人家谁还用你。”船夫感慨道,“我们村里以前是捕鱼的多,不过人口也多,河湖就那么大,全都捕鱼谁也吃不饱。于是就有人出来,进城做工。我们还能做啥,除了在船上讨生活,别的都不会。签个长工的契约,等着年纪大了长工也做满了,就带着攒下来的钱回乡,将村里房子翻盖一下,养些鸡鸭,卖肉卖蛋换米粮,不用太费事,有吃有穿逍遥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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