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薄的麻衣,还有简陋的木盾并不能有效的给予他们防护。
箭矢从木盾的缝隙,射入密集的人群,带起一阵又一阵的尖叫,为了抵御骑兵的冲锋,张燕军的军士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但是这却让他们成为了汉军骑手强弓下的靶子。
“举盾,举盾!”
“汉军没有多少箭矢,不要怕!”
军阵中的各级将校大声的呼喊着,鼓舞着士气,但是军阵中的军士还是出现了恐慌的气氛,他们完全是在被动挨打,没有有效的远程武器防御,他们只能任由汉军的甲骑纵横。
张燕军的马队还有数百人,但是决计不是这百十来名汉骑的对手,所以并没有直接和颜良交锋,而是选择了在战场的外围游戈。
“杀!”
颜良手中眉间刀高举,拉动缰绳,猛地向最左侧的军阵冲去,身后的汉骑也纷纷调转马头,这上百名汉骑皆是颜良的麾下的亲兵,骑阵并没有拉的太长,他们凭着出色的骑术,顺利的跟着颜良完成了转向。
“快填上去!”
眼见着汉军的骑阵直冲而来,缺口处的张燕军屯长一时间慌了神,拉扯着四周的军士向缺口处填去。
但是为时已晚,破空声乍响,刚刚填进缺口的两名持盾军士,捂着脖颈兀自栽到在地。
颜良手中的宝雕弓,弓弦还在微微颤动,须臾之间他却是已经射出两箭。
离军阵距离只有三步,颜良已经握住了百炼钢铸成的眉间刀。
乌云踏雪高高跃起,掠过军阵的前列,披挂着马铠的乌云踏雪足足有上千斤之重,如同一块大石一般砸入人群,一名张燕军的什长来不及躲避,和另一名军士被颜良乌云踏雪直接压在了身下。
上千斤的重量带着强大的冲击力只一下,便将他们两人的五脏六腑撞的俱碎,鲜血从他的七窍中流出,胸口再无起伏,张燕军的那名什长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便永远的倒在了井陉关外的官道上。
“死!”
颜良挥动眉间刀,自上而下一刀便将一名挡住去路的张燕军队率的兵刃斩断,刀光一现,一个大好的头颅冲天而起。
身后甲骑一涌而上,高大的战马瞬间便踏破了张燕军的军阵,区区五百人的军阵,在上百名精锐汉骑的突击下转眼间便土崩瓦解。
“不许退!”
军阵的正中央,张燕军的军候目眦欲裂,纵使军阵的军士拼死抵挡,但是还是完全挡不住汉军甲骑的兵锋。
“挡住他们,援军马上就到!!!”
他几乎已经可以看到正在蜂拥而来的其余几阵军士了,还有边缘直冲而来驰援的马队。
只要再坚持半刻钟!!他们只需要再坚持半刻钟!!
围拢而来的援军就能完成合围,然后吞掉这支胆大妄为的汉军骑兵。
但是死亡来的是如此之快,那为首的汉军骑将已在十步之内,无论是握着木枪的轻兵,亦或者是披着革甲的军士,还是举着长戟的卫士,都无人是其一合之敌。
“杀!!!”
军候奋起胆气,举着长刀咆哮着冲向奔驰而来的颜良。
刺耳的破空声中,锋利的眉间刀轻而易举的刺穿了他的胸膛,眉间刀挑着他的尸首,被高高举起。
足以让军阵的每一个人都能看到。
第七十二章死战不休!
“咴————”
战马长嘶。
颜良奋力举起眉间刀,刀尖上那张燕军军候的尸首被高高抛起,而后重重的落在了地上溅起了一片尘土。
在凄厉的嚎叫声还有绝望的哭喊声中,张燕军的军士终于彻底崩溃了,大量的士卒向着四周奔跑而去,犹如无头的苍蝇一般。
“土鸡瓦狗!”
颜良手中眉间刀横举,目力所至,张燕军其余四阵已至,黄巾的马队也已经截住了撤退的道路。
“杀!”
震天的喊杀声贯入耳中,杂乱沉重的脚步声回响耳旁,冷森森的寒光映照在了每个人眼中。
汉军的甲骑再度提速,如疾风一般掠过张燕军的步兵军阵。
“呜————”
不远处低沉的号音响起,颜良偏头看去,鲜红的旌旗正往这边靠拢。
颜良只觉得胸中畅快无比,长啸一声高声大喊道。
“威武!!!”
无数甲骑云集响应,皆是高举着兵刃一齐大呼。
“威武!!!”
“威武!!!”
在颜良的带领下,骑阵斜切入了最外围的张燕军军阵。
锋利的骑枪轻而易举的撕碎了张燕步军的阵线,战马将一名又一名张燕军的军士践踏在沾满了黄土的土地上。
文丑终于率众赶至,张燕军的马队根本不敢阻拦这支汉军甲骑。
两支汉骑如同两把利刃一般,插入了军阵的心脏。
阵中的军候旗晃了一晃,无力的跌落了下来。
留守的五阵军士,短短片刻便已经被破了两阵。
王训早已被惊得瞠目结舌,溃败来的实在是过于突然,他完全没有料到,来袭的汉骑竟然比瘿陶城外时他们对战的汉骑还要骁勇。
“撤退!鸣钲!!!!”
“鸣钲!”
吴训大声的命令着,很快军中响起了清脆的钲声,其余两阵张燕军的军士如蒙大赦,逃也似的向着井陉关方向涌去。
撤退的钲声一响,就被颜良和文丑同时发现。
如此机会,颜良和文丑怎么会不去把握,人生马嘶声顿时响起,短短片刻,正在追杀残敌的汉骑纷纷加入骑阵。
数百名汉军甲骑合兵一处,向着不远正在撤离的张燕军步卒直冲而去。
“咚——咚——咚——”
战鼓声响起,张燕军中一面巨大的战鼓被敲响。
王训并没有撤退,他麾下的军兵依旧排列着军阵拦在官道之上。
汉军肯定会追击,如果所有人都退了,还有谁来为大军断后?
伴随着激昂的战鼓声,一直游戈在战场之外的张燕军马队终于动了。
其实在大部分时间,叛军马队的职责就是用来牺牲的,用生命来拖延住汉军的骑兵的追击,因此所有马队的士卒理所当然的享受着最好的待遇。
王训握着腰间的环首刀,指节早已发白,战鼓声穿过在军阵中每一个张燕军的军士的胸膛中,然后传向前方,落进他们的马队之中。
这群头裹着黄巾的骑士,骑乘着低矮的马匹,舞动着兵刃义无反顾的冲向冲锋中的汉军甲骑。
“万胜!!!”
上百名黄巾骑士齐声高呼,黄潮和赤潮猛烈的拍击在一起。
战马的嘶鸣声,骑士的喊杀声,金戈相撞的敲击声,兵刃入肉的破帛声,在一瞬间同时响起,汇成了一篇史诗般的乐章。
土黄色的旗帜成片的倒下了,黄潮正在慢慢消失,噪杂的声音慢慢归于平淡,赤潮无情的将黄潮吞噬殆尽。
万胜之声消亡在了赤潮之中。
王训的胸口处好像郁结了一团闷气,堵在了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纵使见多了生死,但他的眼眶还是不由自主模糊了起来。
王训拔出腰间的环首刀,竭尽全力的大声喊道:“万胜!!!”
阵中的张燕军的军士皆是声嘶力竭的回应着他们的军司马。
“万胜!!!”
“万胜!!!”
“万胜!!!”
万胜之声重新在军阵中响起。
这一次的呼喊声比已往强烈了不知道多少倍,袍泽的殒命激起了他们的心中的愤怒,他们身后就是自己的家眷,自己的袍泽,他们已经退无可退。
汉骑呼啸而来,军阵之中战鼓声仍然未断绝。
“血不流干,死战不休!”
“死战不休!”
无数张燕军的军士大声咆哮着,直面着冲锋而来的汉军甲骑。
官道上撤退的两阵张燕军的军士,已经在他们的后方不远重新列好了军阵,土黄色的旗帜在风中迎风招展。
无数羽箭从汉军骑阵中激射而出,汉军的骑阵在他们的军阵的前方转了一个弯,向着左侧奔去。
一拨又一拨的箭矢落入了紧密的军阵之中,带起无数的惨叫声。
一个又一个的张燕军的军士倒在了如蝗般的箭矢之下,但很快又有新的军士补了上去。
但是没有了护住两翼的马队,没有配备远程武器的步兵,在高速移动的骑兵眼中就如同是一块肥肉一般。
更何况,汉军骑将乃是颜良和文丑。
又是一阵密集的箭雨,文丑连续射杀三人,猛地一夹马腹,匹马便杀入阵中,四周张燕军的军士一涌而上,文丑手中的马槊在阵中霎时间点起数朵桃花,补充上来的张燕军的军士尽皆倒地。
奔驰中的汉骑就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蜂拥而至。
精锐的汉骑切开了豁口,虽然张燕军的士卒拼死抵抗,但是人力如何能抗衡高大的战马。
汉骑冲锋的步伐并没有因此停下,在颜良和文丑两员悍将的带领下,汉军的甲骑如同已经发动了的巨大战争机器一般,无情的收割着一名又一名张燕军军士的生命。
汉军的骑阵已经凿穿了张燕军的军阵,汉军的甲骑肆虐在军阵之中……
军阵在汉军甲骑的铁蹄之下不到片刻便已经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