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自古以来都重视宗族,重视乡土,古代讲究亲亲相隐,甚至死后都讲究落叶归根,就算是死,也必须要回到故乡。
时代的进步,观念的改变并非是一蹴而就,而是潜移默化的。
长安城中虽然腾出了会馆让学生入住,但是大部分豪强世家出身的郡生却是没有选择住入会馆,而是住到了城中的客栈之中。
会馆的一个房间住四人,他们有很多人还是保持着一种世家子的清高。
不过也只是清高,而没有了嚣张跋扈。
在城邑之中,负责管理民生政事的是官府,而负责维持社会治安秩序的则是警察。
警察不归属于官府管辖,而是归于设在长安城的警察本部管辖,直接归于中军府管辖。
除去警察之外,还有负责监督的鹰狼卫,若是有鹰狼卫缇骑上交证据,证实某地警察不作为,中军府便立即会成立专项组,与鹰狼卫狼卫镇抚司和警察本部,三方联合派人调查。
如今太平道声威正盛,在鹰狼卫、地方警察的威慑之下,哪里还有人敢如同以往那般趾高气昂,嚣张跋扈。
明国境内的那些世家豪强已经失去了他们原来在汉庭拥有的超然地位,他们现在的地位和所有人都一样,都只是普通的公民。
随着时间的推移,准备国考的学生相继入京,虽然他们只有三千多人,但是进入了长安城后,还是让长安城变得热闹了许多。
一开始这些入京的郡生还会走出会馆在长安城之中闲逛,也有人前往东西两市去买些东西。
但是随着临考日期渐近,会馆之中的气氛也越加的严肃,所有的郡生都呆在会馆安排的房间之中开始复习起了书本上的姿势,再没有一人走出会馆在长安城中闲逛游荡。
他们都知道国考的重要性,他们学习了五六年的时间,已经不再是昔日那个刚刚进入蒙学堂的懵懂孩童和少年。
国学院比起郡学院来说,对于太平道意义更为重大,现有的两座国学院都是设在长安城的内城,在应天府内。
那可是应天府,明廷的衙署所在的地方,整个明国的中心所在。
石渠国学院和天禄国学院两院是在原先石渠阁和天禄阁的原址之上修建,足以见两所国学院的重要。
国学院是太平道的官员候补、培养的学堂,是三所学堂最为重要的学堂。
他们若是成为了第一批入学的学生,那么只要按部就班,前景都是一片光明。
更不用提一旦通过了国考,他们将会进入应天府,走入宣政殿参加殿试,而且通告上说,这一次的是许安亲自负责殿试。
月光清冷,清风吹拂。
天气虽寒,但是确实是已经到了春季,街头巷尾的绿树之上也已经发了新芽。
会馆之中一片漆黑。
陈生躺在床上却是至今还没有入睡,他盯着头顶的房梁,他知道现在他已经尽快入睡,还有几个时辰,便是国考之日。
这几日里会馆临近的里坊被已经被短暂的封锁,考场据说设在了应天府内,那里也已经全部戒严。
主持这一次会试的人,正是如今的大明的首任内阁首辅阎忠。
法部尚书魏律与枢密使龚都两人为副手,六部的主官也到了两位。
陈生听过阎忠的名字,在郡学院之中,他已经是入了太平道中。
太平道内除了许安之外,道内地位最高的便是阎忠,只有他一人是大医,其余的人最高等阶都只是方主。
陈生缓缓闭上了眼睛,那徐徐的风声在从他的耳畔轻声作响。
寒风从窗户的缝隙之中吹来,吹入了漆黑的房舍之中,在房舍之中微转。
陈生感受到脸上传来的寒意,那淡淡的清凉,让陈生的思绪不由自主的飞向了天外,飞到了那漳水的河畔,飞到了那黄河的河畔,飞到了曾经的家乡。
……
房舍外人影绰绰,无数的人在怒吼。
陈生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为什么而愤怒,他只知道自己很饿,但是家里却是没有粮食,前几天,几个人走进了房舍打伤了阿翁,还拿走了罐子里最后的一点粮食。
阿娘将他和小妹护在身后,叮嘱他和小妹躲在墙角的罐子堆后。
外面的动静消散后,有人走入了房舍之中,他看到那些人头上都戴着黄色巾带,他的阿翁也在人群之中,他的头上也戴着一条黄色巾带。
他们的手中拿着农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那些农具上面好像带着红色的东西,空气之中弥漫着腥臭味,让陈生难以喘过气来。
那些人脸上的神情让陈生感到了害怕。
“阿翁,我们这到底是去哪里?”
“去西面。”
“去并州。”
“去有饭吃的地方。”
他们跟着那些头戴着黄巾的人开始走。
太阳落下的地方是西方,陈生知道,他们是在往北走。
领头的那个人跟他们说,并州在西面,和他们隔着一条大河,所以他们才是一路向着北方走,要先越过大河,然后再往西走。
再后来,他们队伍中的人越来越多,很多陈生不认识的人也和他们走在了一起。
又过了许久,那些头戴着黄巾的人越来越多,陈生还看到了很多旗帜,看到了有穿着盔甲,拿着刀剑的人,他们都戴着黄巾,他们自称为黄巾军,他们是太平道的道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