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泰山黄巾十七万人的安危性命,全都押在你们手中的信件之中。”
“保重。”
拿到信件之后,十数名军卒最后向着汪振行了一礼。
没有人言语,没有人停留,没有人犹豫。
马蹄声翻腾,在黑幕的掩护之下,十数名骑卒就这样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汪振紧握着双拳,凝望着远方的黑暗。
四更时分,便是生死之时。
……
半夜三更。
一个又一个营帐之中的军卒和民众已经坐了起来,粥饭的香气已经弥漫了开来,这一次粥饭的香气之中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肉香,更是让众人欢欣不已。
泰山营中,陶罐之中的粥饭不住的翻腾,一块又一块的肉脯在火苗的舔舐之下慢慢的散发出了响起,油脂从肉脯之中慢慢的渗出。
泰山黄巾军并不富裕,甚至可以说十分的贫困,他们的粮草并不多,只能坚持一月多的用度,这也是为什么卢盛要不断发起进攻的原因。
不是他们不事生产,也不是他们只知道掠夺,而是想要生产,想要耕种,那么必须要一个安稳的外部环境,安定的内部。
但是群狼环绕,豺犬在侧,虎视眈眈,又如何能够安心发展。
秋收将到,本来能有一些余粮缓解一下压力,但是鹰狼卫传来的信息,跟他们说和袁绍达成了盟约,可以安全的西迁到并州。
卢盛权衡利弊,最终答应了这一方略,让出了泰山郡,将所有仅存的粮食都带了出来。
泰山黄巾军共其实共有近三十万人,这个数字包括了济北国和泰山军郡原来的民众。
路途遥远,道路危机四伏,最终只有十七万人选择跟随着卢盛前往并州。
黄天乐土,太平盛世。
天下为公,选贤与能。
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
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
授田分房,没有贫寒和饥饿,如何不让人神之向往。
更何况,除了性命之外,他们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泰山营的营垒之中,出奇的安静。
李跃盘腿坐在地上,盯视着被大火之中炙烤着的肉脯,脸上露出的却是愁容。
周围的一众泰山兵脸上的表情都没有欢欣,泰山营中的气氛颇为沉闷,和其他的欢欣营垒截然不同。
他们很清楚,这一顿饭意味着什么。
这是断头的饭,这很可能是他们走向黄泉的最后一顿饭。
一碗碗粥饭被分发到了他们的手中,肉脯被分成了小块,堆放在了粥饭的上方。
肉脯分发到众人的碗中其实并不多,但是这已经泰山黄巾军中大部分的肉脯储备了。
李跃沉默的喝着粥饭,心中禁不住有些惶恐。
山雨欲来风满楼,大战临近之时,所有人的心中都不由的被蒙上了一层阴霾。
泰山营的一种军兵都很清楚,他们将会承担最为艰难的进攻任务。
他们享受着全泰山黄巾军最好的待遇,吃着最好的饭食,用着最好的武备,他们的家眷亲人都保护在最内测,最中央,所以他们的肩上也承担着更大的责任。
四更已到,夜色依旧。
“咻——”
短促哨音响起,众人此时也已经喝完了最后一点粥饭。
哨音响起,一面又一面残破的土黄色旌旗相继被竖了起来,泰山营的一众军兵沉默的集结在了旌旗之下。
哨音响过了三次,八千泰山营的步兵已经全部完成了集结。
夜风吹拂而过,卷起了无数的旌旗,旌旗卷动的猎猎之声在营垒之中不断的回响。
但是无论旌旗的声响有多么的巨大,泰山营的营垒之中却没有多少的人声发出。
只是泰山营这汪平静的湖水很快便被打破,泛起了道道涟漪。
而打破这一宁静的石子,正是卢盛的军旗。
八千泰山军的目光尽皆集中在了卢盛的身上。
没有慷慨激昂的宣讲,没有激动人心的口号。
伴随着沉闷的马蹄声,卢盛的大纛旗快速的在一众泰山军的旌旗林中移动着。
火光跃动,倒映在了李跃的眼眸之中。
那土黄色的大纛旗离他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很快,身穿着一身玄黑色铁甲,腰配着雁翎刀的卢盛驾驭着战马从李跃等一众泰山营步卒的身前飞驰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