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黄巾军的士气虽然同样高昂,那些黄巾军虽然同样悍不畏死,但是他们并非是同类人。
他们信奉的东西,似乎不同……
曾经的黄巾军,就好像是一个对自己的四肢并不能完全掌控的巨人,臃肿,庞大,迟缓。
黄巾巨人的四肢,各个部位都是由无序的事务组成。
那时黄巾军的军卒只演练过最为基本的方阵,打仗之时只凭借着一腔血勇,来的也快去得也快。
但是如今的黄巾军却是训练有素,甚至比他们还要更像是正规的军队。
虽然如今的黄巾军没有那么庞大的人数,但是相比于曾经实际上却更加的强大。
攻守之势已经逆转,如今黄巾军已经完全脱胎换骨,不能再用以前的眼光去看待。
府衙之中,一众将校忍不住窃窃私语,喧哗声也从其中缓缓响起。
“肃静!”
梁衍背负着双手站于右首,侧过头,冷喝了一声。
一众军将瞬间便安静了下来,梁衍一直以来都是皇甫嵩的长史,众人都曾经在皇甫嵩的麾下任职,也都和梁衍这个长史打过交道,他们都颇为畏惧梁衍。
梁衍一声冷喝,让整个府衙重新恢复了寂静。
而就在这时,一名混身染血的军卒踉跄的冲入府衙之中,一下子跪倒在地。
那军卒的闯入也吸引了所有的目光,两名最近的军将见状也不敢怠慢,连忙走上前去,一左一右扶起了那浑身血污的军卒。
“第五关沦陷,守军尽陷,我军援军被击溃,被蛾贼裹挟着冲破了第六关的关墙,我们……”
那军卒被搀扶起来,哭丧着脸,惶恐异常,几乎是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我们正在溃败……”
府衙之中一众军将再也无法压抑情绪,众人交头接耳,府衙之中喧哗声骤起,就算是梁衍也难以压制住一众惶恐不安的军将。
轘辕关的府衙就在第八关,如今黄巾军连破六关已经迫近了八关。
就在众人慌乱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却在此时陡然从上首传来,一瞬间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慌什么。”
不知道何时,皇甫嵩已经是站起了身来,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他们。
府衙之中一众军将见到皇甫嵩站起来,皆是垂下了头颅,屏气凝神,不再言语。
皇甫嵩在军中的长久以来建立起来的威望虽然受到了一定的动摇,但是他现在仍旧对着军队有着极高的控制权。
“天马上就要黑了,前六关丢了便丢了,还有六关在我们手中。”
“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蛾贼与华阴同董贼大战,连番赶路,连番作战,麾下军将早已经是疲惫不已,此时不过是靠着一腔血勇,靠着一口气强撑至此。”
“轘辕关有十二关,十二转,蛾贼越是深入,其兵力越难展开,其军阵便拉的越长,其首尾便越难以兼顾。”
“蛾贼不过窃据并州之地,趁乱取得了凉并两州,董贼被击败不过是因为偃师大败,实力损耗,军心已丧,这才被许安击破,捡了便宜罢了。”
皇甫嵩迈步走下台阶,虎目含威,向着两面站着的军将冷冷一视。
此时的皇甫嵩威风凛凛,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威严,让人望而生畏,完全不见半点虚弱的样子。
两侧的军将皆是垂首听令,不敢举目,不敢与皇甫嵩对视。
皇甫嵩攻破黄巾,威震天下,但是这并非是他全部的战绩,皇甫嵩出身于凉州望族,其伯父皇甫规、父亲皇甫节都是赫赫威名的大将。
皇甫这个姓氏在汉军之中的影响力可谓是极其深远。
如今轘辕关之中的一众军将,很多其实都曾在皇甫嵩麾下任过职。
皇甫嵩走到府衙之中,没有丝毫的停顿,一道道命令从其口中下达。
府衙之中一众军将不敢怠慢,纷纷应诺,从梁衍的手中取过了令旗踏出了府衙。
半刻钟的时间,皇甫嵩连续下达军令。
府衙之中最后的一名军将,也在皇甫嵩下达了最后一条命令之后踏出了府衙,原本人数颇多的府衙也因此变得空旷了起来。
这一次皇甫嵩下达的军令,几乎到达了每一个军侯的身上,甚至有一部分的屯长都受到了直属的命令。
“让亲卫将我的大纛旗移动到关楼之上,今夜我要在关楼之上入眠。”
皇甫嵩双目微眯,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寒芒。
梁衍轻轻一招手,唤来了府衙之中一名值勤的亲卫,那亲卫领命之后,立即便走出了府衙,随后府衙之外立即便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
“北方有消息了吗?”
皇甫嵩目光闪烁,沉声问道。
轘辕关是重要,但是更为重要的其实还是东郡之战。
如今黄巾军和青州兵威胁着汉庭的左右两面,迫使着孙坚不得不撤军回防。
东郡之战若是孙坚不能够脱身,那么轘辕关的归属其实真的不重要。